幻城後傳
雪,依然下個不停。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這單一的色澤足以矇蔽住所有人的視野。夜色漸漸四合。只是在這個詭異的世界裡,大雪一直飄舞,皚皚陳色的光線遮蓋了大自然間本該特有的黃昏。看不見落日,只有習習陣風,愈變愈涼。而一直坐在幻影天宮殿門前聊天的透玲和玉幽,在漫長的時間後,終於覺察出了時光無聲的飛移。
“奇怪,”透玲望了望天色,嘴角笑容之中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擔憂一閃而過,“按照常理,冷箭早就該回來的啊!?”
“嗯。”輕輕點頭後,玉幽滿臉凝重地站起身軀。她輕步走進白色的雪地裡,陣陣細風吹舞起她額頭的長髮,露出了她絕美的容顏,“冷箭出去這麼久了,不會出了什麼事了吧?”至少,不應該出了什麼大事纔對。
“走!”透玲也站起身軀。她望了望頭頂蒼色的天空,漫不經心地說,“我們去找找!”
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擔心。她從來都不會擔憂。因爲,她的心態永遠都是開朗的。
雪空下,隱約有一陣旋風颳過。然後,她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在夜色完全來臨的時候,櫻空釋和夜針終於到達了另一個地方。綠燭的風波,彷彿就只是他們航程之中的一個小小的波折一般,面對夜針巧妙反覆而又略帶幾分滑稽的失誤,櫻空釋淡笑之後,並沒有做過多的介懷。因爲他相信,他的生命之中,註定只有這樣一個特殊的綠燭。所以,針對這樣只會在生命之中上演一次的事情,事後所有的批評,都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倘若真的追究一些,其結果也許會恰恰相反,因爲那樣做很容易引起夜針對他產生一些不必要的反感。
沒有意義的事情,櫻空釋是絕對不會浪費時間去做的。哪怕只是爲了嘴皮子快活快活。
新的領域,是沒有雪花的。在這裡,有明媚的陽光,和煦的微風,天地之間,一片嶄新的明亮。遠處,依稀可以看見火族宮殿龐大的輪廓。而遙遙通往火族宮殿的道路,向着遠方直直地蔓延而去。 寬闊的路面很乾淨,也很平整。路邊,豎有標着火族宮殿字樣的木板。而高空,則是藍的天,白的雲。連陽光彷彿都是金燦燦的。
櫻空釋和夜針,一前一後地行走在這條通往火族宮殿的寬闊的道路上。只是兩個人面對這一切的感觸有所不同。夜針望着遠方的火族宮殿,腦海中想象着他的飄逸族。遠離族人已經有幾百年的 光陰了。而現在,重新歸到故鄉。心中難免會升出萬千感慨。像是在逃避,他緊緊地 跟在櫻空釋的身後,悄悄地低下頭,隱隱中似乎總覺得自己沒有勇氣面對這些早就深深烙印在他心底的熟悉。而櫻空釋,則以一種嶄新的目光巡望着前方的這個世界,心底覺得很是欣慰。金塵說得沒錯,將臣的確是一個很有才幹的人。他一手塑造出了火族的新生,將這裡的環境改變得煥然一新。道理寬闊發達,有利於火族的經濟發展。宮殿門前重重守衛,足以說明這裡的安全有足夠的保障。說句不過分的話,櫻空釋覺得,這種面貌的火族宮殿,較之刃雪城更爲勝出。
明亮的陽光中,他的嘴角綻放出一絲明朗的笑容。笑容燦爛如同一朵悄然綻放的玫瑰花。
他的身後,夜針一直低着頭。步伐=有些沉重。他覺得有愧於他的故鄉。
幾分鐘後。
他們到達了火族宮殿的正門前。
高高的城牆完全不遜色於刃雪城,巨大的城門赫然是鮮紅色的,就彷彿一個巨大的鮮活的生命正在安靜地向這個世界示威。城門之上的最中間,鏤刻着巨大的“火族宮殿”四個字樣。兩扇城門合攏得很嚴實,若是不細望,連雙門之間的縫隙也很難看到。
這個嶄新的 國度,儼然屹立在神界的西方!
“你們是誰!?”
兩個護衛模樣的人用手中的武器攔下了櫻空釋和夜針前行的道路。保衛這裡的安全不受到外界的侵擾,是他們的職責。
“我叫櫻空釋。”櫻空釋淡笑着如實回答,“他叫夜針。”
而夜針是飄逸族的王,卻被他刻意地省略掉了。他不想讓夜針更爲 尷尬,更爲愧疚。同時他相信,城門護衛絕不會因爲他們自報姓名而故意阻攔他們。金塵肯定會在短時間內將他們之間的言和公佈於世。所以,以後的神界,他們暢行無阻。他堅信,金塵絕不會故意欺騙他。
兩個護衛果然都怔住了。一時之間,他們遲疑着自己應不應該爲櫻空釋和夜針放行。
“是你們!?”
城牆之上,忽然傳來了一聲驚呼。櫻空釋和夜針同時擡起頭,便看見了飄舞雙飛。他們二人之中,有一人的胳膊已經斷了。城牆之上的風很大,將那人空空蕩蕩的衣袖吹舞起來。看到突然到來的櫻空釋和夜針,他們就如同看見了他們最大的敵人一般。
“不要打開城門!”他們同時大吼,“不準放行!”
大驚之後,他們的眸中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他們的狂吼聲,充滿了無比的恨意。若不是櫻空釋,他們的胳膊也不會斷。若不是櫻空釋,他們也不絕會淪落到一個小小城門守將的地步。在他們的心中,他們認定,這些,都是拜櫻空釋所賜!
“可是”
兩名護衛變得猶豫起來。飄舞雙飛雖是他們的上司,然而,金塵王傳下來的命令,他們也不敢違背。
“我說不準放行就不準放行!”飄舞雙飛再次大吼,“來人!準備弓箭!”
瞬間,無數的弓箭手在城牆之上做好了準備。只要飄舞雙飛一個命令,他們手中的箭,都會向着櫻空釋和夜針射去。
“釋,”夜針輕輕嘆息一聲,“看來,飄舞雙飛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他這些手下,人手衆多,裝備齊全啊!”
櫻空釋點了點頭。對夜針的觀點,他很認可。因爲他也是這麼認爲的。
可是。
城門卻也打開了。
“兩位,請進!”
那兩個一直站在櫻空釋和夜針面前的守衛突然大聲說。守衛城門,不只是他們的職責,更是他們的天職!他們效命於將臣,自然同時也效命於金塵王。所以,他們不會聽命於飄舞雙飛。他們決意要放櫻空釋和夜針過行。其後果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們無怨無悔。他們視死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