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刃雪城
很久很久。
櫻空釋失神地仰望着漆黑的蒼彎,眼淚無聲地流淌他稚嫩而俊美的面容上。淚水在滿天的雪花中晶瑩似玉冰,卻又是那麼得不可融化。那些淚水,竟似比寒冰看上去還要冷冽。
然後,他忽然低下頭,雙手在他們的身旁,動作遲滯地挖起了坑。
他在爲他的哥哥挖掘墓穴。
整個過程中,他收回了自身所有的幻術,用他自身最平凡的力量,用他紅色修長的手指,在堅固的地上一下一下地挖掘了一個淺淺的墓穴。他不願將他最愛的哥哥埋葬得太深,因爲他總是僥倖地認爲,卡索會在某個時刻突然復活,然後破土而出,然後再奇蹟般出現在他的面前,對他微笑,輕喚他,釋。
雪越下越大,似乎將白色的憂傷全部抖落在整個天地間。
紅色炙熱的血液沿着櫻空釋破裂開來的皮膚一滴一滴地流淌出來,那些鮮血和他身下的土壤揉合在一起,彷彿某人無聲破裂的心。櫻空釋輕輕地咬住嘴脣,淚水無聲地蔓延在他俊美的臉頰上,紅色的頭髮飛舞在雪空中,久久地、失神地顫舞着。
他緊緊地閉着眼睛,不願看他的身下逐漸成型的墳墓。他的雙手,只是機械地挖掘着,而他的心,越來越痛,彷彿他挖掘的,並不只是他哥哥的墓穴,也是他的墓穴。哥哥被埋葬在這個淺淺的墓穴裡,他的心,也似乎隨着被一起下葬了。
他靜靜地佇立在墓穴前,瞳孔裡透露出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憂傷。
高空中的巨鷹,在撒下一聲破碎的鳴聲後,消失不見。
櫻空釋猛然轉身離去。只是在那個決然的轉身中,他早已淚流滿面。
哥,我一定會讓你復活!
火族城堡內。
“重建刃雪城!”
櫻空釋高高地坐在紅色的龍椅上,聲音高亢而洪亮。他的哥哥生前坐的是玄冰椅,他火族的父皇坐的是火煉椅,只有他命令自己的手下,仿照凡世的皇帝,做了一把簡單的紅色的龍椅。
其實,凡世的龍椅製造過程一點也不簡單,只是在這個神的世界裡,就顯得簡單無比。
沒有人說話。
櫻空釋慢慢地站起身軀,銳利的目光在寬闊的大殿裡來回觀視。然後,他猝然轉身,準備離去。在這個世界裡,沒有人敢對他的命令說不,因爲他太偏激,他的幻術也太高,他總是喜歡隨意地殺人。在他面前,一個不經意的小小的錯誤,就有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
他的天下是靠他絕高的幻術爭奪來的。
“王,這樣不妥!”
就當櫻空釋的身軀即將消失在大殿裡的時候,一個冷穩的聲音忽然響起。
櫻空釋微微怔了怔。然後他扭頭,重新坐進紅色的龍椅裡。
“將軍,說說看,有什麼不妥?”
他的目光變得冰寒無比。將軍是他最得力的手下,整個火族中,也只有他敢對他這麼說話。將軍本來也只是一個官職,可是櫻空釋卻將它直接當作了這個人的名字。
“王,您要三思!現在的天下已經不再是冰族的了。重建刃雪城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想,您應該換個名字。”
將軍的頭微微垂着,聲音低沉卻字字清晰地響徹在宮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