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後傳
“啊?”浮焰下意識地怔了一下,然後她緊聲說,“哥,我沒有那個意思的。哥,無論你怎麼做,怎麼想,我都會永遠支持你。”
櫻空釋輕輕怔住。
就這樣極其簡單的一句話,就讓他的心輕輕顫抖了一下。
一絲感動緩緩地淌過他的心扉。
“浮焰,謝謝你。”
他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而當浮焰吃驚地擡頭望向他的時候,他的眼神再次恢復了那種慣有的淡漠。就彷彿一個永遠也不會將心底的脆弱展示給任何人的頑固孩童。
他們一直這樣隨心地交流着,一邊向前走去。不知不覺中,僻靜小路上的黑暗似乎漸漸地散去了。而原本同樣黑漆的高空,漸漸飄起了雪花,然後越來越多。就彷彿,他們終於從一個世界過度到另一個世界一般。
“浮焰,你這把劍好像很古怪。”櫻空釋靜靜地望着浮焰,滿天瀰漫着的雪花彷彿給他整個人都披了一層薄薄的寒沙。他低聲說,“平時根本不見這把劍的影子,爲什麼在關鍵時候,你就可以將它使喚出來?”
“嘿嘿。”浮焰低笑兩聲,說,“哥,原來這個世界上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
“咳咳,”櫻空釋悽笑兩聲,說,“這個世界奇大無比,我怎麼可能什麼都知道呢!”
一直寧靜尷尬的氣氛就這樣無聲地被化解掉了。
“啊。哥,我告訴你啊。我這把劍可不是一把普通的劍。它是可以自己變幻的。大部分情況下,它很小很小,會自動隱藏在我的衣袖裡。而當我需要它的時候,它便會隨着我的意念而動,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浮焰的嘴角一直都綻放着一朵緋紅如五月櫻花般的微笑。這是一件她引以爲豪的事情。因爲這把劍,是她的意外所得。算是緣分吧!老天註定,這把劍就只能屬於她,任何人都無法驅使。
“聽你這般說,好像這把劍天生就有生命一般。”
櫻空釋輕笑着斜睨向浮焰。
“那是。”浮焰輕輕砸了砸嘴,接着說,“你看我本來就不是個普通人,手中的武器肯定也不會普通啊!”
櫻空釋“撲哧”一聲笑了。看見他笑了,浮焰自然也輕笑了起來,她忽然恍惚地覺得今日一直壓在心頭的鬱悶突然之間也消退了很多。
僻靜的小路,已經接近了盡頭。
高中中飛舞的雪花越來越密集了。漸漸的,櫻空釋和浮焰的頭上,肩膀上,衣服上都落滿了雪花。但他們依然輕笑交談着,就彷彿,雪花不再寒冷,天氣不再陰沉,一切都漸漸變得開朗了起來。
“呃,”終於,浮焰站在了僻靜小路的末端,她望着這段給她帶來災難但同時也帶來驚喜的路,低聲說,“哥,咱們終於出來了。”
可是她的心,卻依然停留在那裡。因爲那裡曾經有過只屬於她和櫻空釋的歡笑言語,還有那灰色的高空和沉寂的黑暗。可是這一切在現在而言,卻突然變得這般得美麗,美麗得讓人眩暈,美麗得讓人覺得不真實。
“是啊。”櫻空釋仰天長嘆。不知道從哪裡刮來的風,突然就灌滿了他的衣袍,披風飛舞在身後如同獵獵作響的旗幟。半響,他緩聲說,“我們終於出來了。”
可是,他卻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逃出雄偉的刃雪城。
“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浮焰輕步走到櫻空釋的身後,低聲問。
“走一步看一步。”
櫻空釋輕聲回答。對前路的一無所知和對危險的強烈抵禦,只能讓他做出隨機應變這樣笨拙卻又無可奈何的決策。
“其實”
浮焰低頭望了櫻空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浮焰,有什麼話就儘管說。”
櫻空釋輕聲說,此時,他所有的思維都放在了即將走上的道路上會出現什麼樣的危險,所以他對浮焰的吞吐樣子並未有過多的留意。
“哥,其實還有一個人可以幫助咱們的。”
半響,浮焰輕輕咬了咬下脣,低聲說。
“誰?”櫻空釋下意識地問了一聲,然後他自問自答地說,“你是說夜針吧?”
浮焰微怔。然後,她只能點頭。
“唉!”櫻空釋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他把腦海裡所有複雜的思緒統統都拋棄掉,聲音也漸漸凝重了下來,“浮焰,夜針統領的飄逸族實際上早就脫離了火族的管轄。我知道,夜針的幻術確實深不可測,可是,他並不能夠代表全部的飄逸族精靈。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連累任何人!”說到這裡的時候,櫻空釋微微頓了頓,靜靜地凝視着浮焰,眼珠沉靜深暗。然後,他接着說,“包括你!”
浮焰感覺自己的心跳忽然漏了一個節拍。
“哥,你想多了。哥,我一切都會聽你的,只要你不攆我走就成。”
她徹底的妥協了。雖然,在她的心底,還是特別想找出更多的人來搭救櫻空釋,可一想起櫻空釋的那句“不想連累任何人”的時候,她整個人就會不知覺地顫抖一下,更何況後邊還有一個“包括你”呢!
前方的路,越來越寬闊。
高空中的雪花,也越來越密集。
櫻空釋和浮焰,一前一後地輕步走在了這條早已鋪滿大雪的道路上。他們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腳下厚沉的雪花發出吱吱被壓碎的聲音。視野裡,白茫茫一片,彷彿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到希望。那白光深處,也許隱藏着無數的暗殺。
“哥,”忽然,浮焰低聲輕喚了一聲。當櫻空釋回頭望向她的時候,她不自覺地縮了下身軀,用很低的聲音說,“哥,我們御空而行吧。”
櫻空釋沉默半響,然後他點了點頭。高空中視覺遠一些,也許更有助於他窺探這個世界。當他想到窺探這兩個字的時候,心中沒來由地又升起了一股居喪和寒意。唉,原本這一切都是屬於他的,而現在他卻淪落到了這種地步!需要時時刻刻在自己昔日縱橫無阻的地方去提防別人的暗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