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柳雅說差點把自己給忘了,紅荷那高高腫起來的臉更掛不住了。可是她有心發作,卻也不是傻子,剛纔柳雅對藍苑說的話,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的。
因而,紅荷把腫起的嘴脣一咧,道:“沒事,雅兒姑娘你貴人多忘事。現在想起來了,您說我停手行嗎?”
柳雅點點頭,朝她招招手,道:“來,你下來說話。”
紅荷“哎”一聲答應着,趕緊把手裡的鞋子穿,雙手捂着腫脹的臉跑了下來。躬着腰站在柳雅的身邊,真心的一副奴婢相。
柳雅朝紅荷擡擡下巴,說道:“別低着頭啊,把臉擡起來,讓大傢伙看看。”
紅荷的眼睛一眯,都快要哭起來了。低聲求饒道:“雅兒姑娘,你看我這臉,怎麼見人呢?以後這些姐妹們又該怎麼看我呢?”
“她們怎麼看你我不管,我只在乎她們怎麼看我。”柳雅說完,揪住紅荷的臉迫使她擡起頭來,道:“你們今天都給我看清楚了,記住了。我雖然不是這裡的姑娘,但是明姑娘也叫我一聲‘雅兒妹子’,我和她的交情你們也該知道的。從今天起,明姑娘接了這紅袖坊的嬤嬤,誰敢不服她的管,我能把她踩到塵埃裡去。”
“是。”紅袖坊的一衆姑娘、丫鬟、小廝和那些婆子們都答應了一聲。
這裡面,有的人是真心的;因爲明姑娘的人緣確實不錯,她做了這個嬤嬤很多人都是樂意的。
有的人是無所謂的態度,但是還能賣柳雅幾分的面子,因爲柳雅在這裡的名聲也特別響亮。
尤其是那幾個跟着七娘一起買了城郊土地的,都賺了錢,她們都知道那片地最大的地主是柳雅,所以算是想沾沾光,也都一併答應下來。
還有的人本來是不願意讓明姑娘做這個嬤嬤的,如今被柳雅這麼一嚇唬,也沒人敢扎刺了。
畢竟一個人的背景也是能力的一種,有柳雅給明姑娘來撐腰,這裡不服氣的姑娘沒有再大過這個背景的,不敢說什麼了。
柳雅見衆人都點頭答應下來,才鬆開了抓住紅荷的手,道:“紅荷,對不住了,你是我手裡的一盤菜,端出來給大家看看,讓大傢伙都跟着品品滋味。你也別怪我拿你開刀,怪怪你腦子笨,去招惹七娘。”
柳雅又擡頭對衆人道:“我知道你們當,有很多人,甚至每個姑娘來到這裡都不是自願的,你們恨七娘是逼着你們去接客的狠心嬤嬤。後來也有人理解七娘了,不怨恨她了;但是有些人,會一輩子都記者七娘的這個仇,對吧?”
見沒有人點頭,柳雅冷笑一聲,道:“如果你們家人不賣了你們,七娘能去家裡把你們捉來嗎?如果不是七娘把你們調教好,捧成紅牌,你們能穿着漂亮的衣服、搽着香粉,每天只是吃喝玩樂,陪客人消遣嗎?你們有多少姑娘,家裡是種地的,如果回家要面朝黃土背朝天,每日每夜的做苦工?有多少人父母、兄長打定主意要把你們賣掉?算是不賣到青樓來,也可能要賣給又老又醜還可能有着特殊癖好的老頭子。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們不是跳進火坑嗎?現在你們是吃虧了,但起碼你們是靠自己賺錢,將來贖身了,也不是不能過好日子的。”
聽柳雅一本正經的把賣進青樓這件事說的如此理所當然、大義凜然,甚至還有些自立自強,連秀寧都驚呆了。
柳雅說完,在衆人面前走了幾步,道:“今天我柳雅把話說到這裡,紫若姑娘贖身了,她會跟着我走,我給她安排一個不錯的差事。你們要是有一天贖身了,沒有找到良人,又不想回家去的話,來找我。我柳雅一樣給你們都安排個好差事,讓你們不用接客,也能活得有尊嚴。”
“真的嗎?”有個姑娘站出來,問柳雅道:“雅兒姑娘,我今年二十四了,在紅袖坊七年了,也根本沒紅過。估計最多明年,我也要贖身了,我能去找你嗎?”
柳雅點點頭,道:“能。但我讓你們來,不是要把你們當大小姐養活着,你們要給我幹活,幫我做事。當然,我也不可能讓你們去挑水、種地。有能力的,我可能會讓你們幫我打理鋪子,做個小老闆娘;沒能力的,只要勤快也能有碗飯吃。最後還是要看你們適合做什麼,不能一來了要當老闆娘,我沒那麼大的廟,請不起那樣的神仙。”
柳雅說完,那姑娘點點頭,道:“我會繡花,針線活做的也好,我還想要開一間繡坊,以後帶幾個徒弟,再賣賣自己的繡品。不過我是自贖自身,只怕多年攢下的銀子贖身之後也不多了,所以想要找一個能容身的地方,先安頓下來。”
柳雅道:“行,贖身之後你來找我,我有地方安置你。我也有賣女紅的鋪子,我再給你指一條路子,賺了錢,我們平分;賠了錢,只要不是你的錯,你都按照我的意思做了也沒有賺,那賠了多少算我的,我還給你另發一筆工錢,算是僱傭你的。”
聽柳雅說完,那姑娘使勁兒的點點頭,道:“雅兒姑娘,我信你,那我以後跟着你了。”
“好。”柳雅道:“贖身的事情跟明姑娘好好商量,商量好了請她通知我,我叫人來接你。”
柳雅這邊和這個姑娘說完,其他的聽着也都活絡了心思,在下面竊竊私語。
柳雅相信,只要她安置了一個姑娘之後,後面的許多姑娘從良之後都會願意來找她的。
這樣收服的人,心會向着自己這邊多一點,總她們回家去被家人嫌棄曾經待過青樓要好。
秀寧在柳雅的身邊,聽着柳雅說的這些話,心更是一番的激動,覺得自己真是跟對了一個好主子。
柳雅這才轉身看着紅荷,道:“現在到你了,你雖然自罰了,但是你這個白眼狼在七娘生病的時候跑來落井下石,我是沒法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