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千澈見這府尹大人的臉全是懵色,心暗自好笑。
但還是一本正經的道:“這個不怪你是了,本殿下這次回去,這件喜事纔會昭告天下。如今除了皇族之外,還沒有人知道這個消息呢。”
還沒昭告天下的事情,太子殿下拿來說了?也不知道這個太子妃是誰封的。
可這話府尹大人又不敢直說,只得再次點頭哈腰的附和着,還一再的保證會把那對姐弟安排妥當。
柳雅見滄千澈逗這個府尹,也沒心思聽他們再說些官場的客套話,朝那對姐弟招招手,示意他們跟着自己走。
那個弟弟真的是個癡兒,不過癡的並不厲害,認得人,也不狂躁,平時還是挺乖巧的,也看不出和普通的小孩有什麼不同。
如果一定要說他哪裡不對勁兒,那是有點一根筋,除了他姐姐的話,誰的話也不聽。
這個姐姐看起來很贏弱,身形瘦小,臉色發白,一看是長期營養不良的結果。不過小姑娘長得挺秀氣,脾氣有點倔犟,因而看起來也很有特點。
柳雅叫他們出來,那弟弟一直牽着姐姐的衣襟兒,老老實實的跟着走。
來到外面,找了一間暫時沒人的屋子,柳雅叫他們進屋。
姐姐的眼圈還是通紅的,看的出是剛剛哭過。不過她對柳雅的恨意已經不那麼深了,因爲她也明白,如果虎威寨的大當家不強行把她爹抓來,或是早點放他回去,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何況她剛纔也聽到府尹和滄千澈的對話了,雖然不太敢相信眼前的這個漂亮又有氣勢的姐姐真是太子妃,但也明白這一對璧人身份必定不凡。
按道理,算是個鄉紳、村保都可能會仗勢欺人。
可這兩個人明明身居高位,連府尹都能夠調動起來,卻還是對他們姐弟客客氣氣的,這小姑娘心裡自然有了幾分的緩和與感激。
現在柳雅把她叫進來,小姑娘沒有猶豫,自然而然的走到了柳雅的面前。
但她知道了柳雅可能的身份,有了一些拘謹。因而站定之後,把弟弟摟在了懷裡,瞪着一雙雖然不是很大,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柳雅。
柳雅微微一笑,儘量平和的道:“剛剛你也聽到了,我們已經拜託這裡的府尹對你們姐弟做個安排。不過,這些官場的人能關照你們一時,未必能夠照拂你們一世,所以今後還是要靠你們姐弟自己,日子才能夠好好的過下去。”
說完,柳雅從懷裡取出她的那枚印章,在桌找了一下,想找出紙和筆來。這雖然是山寨,但江湖人也有些附庸風雅的,所以紙筆倒是俱全。
柳雅在那紙寫了“紋銀一百兩”,然後簽了自己的名字,又蓋了她的那枚特製的名章。
然後將這張紙交給了那個姐姐,說道:“同利銀莊你知道吧?不管是任何地方的同利銀莊,拿着這張紙都可以取到銀子。或是你兌換一部分出來,另一部分存着也行。”
“一百兩!”小姑娘顯得有些吃驚,看着柳雅手裡的紙,沒有去接。然後她搖搖頭,道:“我不要。我想跟着你。”
這句話說的十分突然,柳雅一時間竟然沒有明白過來。片刻之後才道:“爲什麼要跟着我?”
小姑娘看着那銀票,道:“君子無罪,懷璧其罪。我和弟弟已經沒有親人了,無依無靠的如何過活?姑娘您也說了,官府的人不能一輩子照顧我們,我是怕你們前腳走了,他們後腳丟下我們不管。縱使有這一百兩銀票,我們帶在身也不過是招歹人惦記而已。我又體弱多病,恐怕根本無法護着弟弟,可沒法把弟弟撫養長大,我對不起死去的爹爹。我知道姑娘您不是普通人,所以我想跟着你,哪怕弟弟長大了,他能夠照顧自己了,我們走。”
說完,小姑娘將懷裡的弟弟鬆開,“撲通”一聲跪在了地。
她弟弟看姐姐跪下了,也趕緊跟着跪下,只不過他一雙天真的眼睛裡滿是疑惑,不明白爲什麼要給這個漂亮姐姐下跪。
柳雅想要伸手將他們扶起來,但小姑娘卻藉機抓住她的袖子道:“姑娘請放心,我不記恨你們誤殺了我爹爹的事情了。我還會做活,針線活、洗衣服、做飯都很好的。我弟弟雖然年紀小,但他……他其實很聰明。”
說到這兒,小姑娘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弟弟,道:“大家都說他傻、呆,可是隻有我知道,弟弟很聰明,不管是什麼只要教他一次會了。他還會有樣學樣的跟着我學做事,他只是腦子裡想的東西太少,根本不懂的和外人說話而已。”
柳雅聽了是一愣,轉頭看向那個弟弟。只見他長得雖然不是很好看,但也算是眉清目秀的。一雙眼睛雖然有些呆滯,但不是那種癡兒的模樣,他的眼神很像是一種遊離狀態,沒有焦距。
但是這種眼神,如果放在一個大人的身,會像是一種深思熟慮的表現。
也是說,或許這個小小少年真的是有些特別的過人之處,他常常表現出的癡傻,或許是另一種形式的深度思考?
柳雅又扶了那小姑娘一把,道:“你先起來,我們好好的說話。”
小姑娘想了想,這次拉着弟弟起身,然後道:“姑娘你如果肯收留我們,怎麼都行。”
柳雅搖搖頭,道:“先不說這個,我聽你有些談吐,不像是目不識丁的粗陋女娃,你識字吧?”
小姑娘點點頭,道:“我爹年輕的時候參加過鄉試,但是連個秀才都沒有考過,不過他有時間會教我和弟弟一些字、詞和句子。後來我娘去世,爹要獨自養活我和弟弟兩個,家裡的地又沒有多少,他只能靠着家傳的手藝做起了銀匠。”
柳雅又道:“那你沒有其他的一些打算嗎?我是說,如果我不肯收留着你們的話,你難道真的沒法子帶着弟弟過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