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漠北是一片荒涼疾苦之地,算是營盤扎的再大、再穩,終究不及盛況繁華的大城市來的自在。
而拓跋皋本來是可以舒舒服服的在京城做他的大將軍,卻是爲了柳雅和滄千澈的婚事,自請來到了這裡。
柳雅真心覺得,舅舅爲了他們,爲了她,付出的夠多了。
如今再看看拓跋皋那被沙漠的狂風吹出的皺紋,和臉黑乎乎一片的死皮,柳雅的心都疼了起來。
柳雅道:“舅舅,次我給你留下的藥方你都沒吃吧?你看看這張臉都滿是死皮了,跟個老頭子似的。這次我來到這裡,不看着你把自己保養好了,我都不走了。”
“哈哈,不走怕什麼,舅舅的軍營還能待不下你們?走吧,先回去再說,這裡風沙太大。”拓跋皋說着,先拉轉了馬頭。
滄千澈和柳雅緊隨其後,一起向軍營奔去。
現在滄千澈是以拓跋皋將軍的外甥身份來探親的。所以來到營門外,滄千澈叫張成亮帶領的士兵不要跪拜,只按照尋常禮節好。
衆人一起進了營門,有人把柳雅他們的馬牽了過去。
阿寧和漠雖然是影衛,不過在軍營裡他們更不適合躲躲藏藏的隱匿身份,因而還是以侍從的身份跟隨着。
而且兩個人都是正常裝扮,只是表情嚴肅了一些,說是貼身隨侍倒也合適。
軍營裡沒有女子,連做飯的都是伙伕而不是廚娘。因而他們來到軍大帳,是一個小兵過來送了茶點。
柳雅則是對張成亮說道:“張叔,能不能派一個伶俐的小兵,幫我到酈城送個信?我有個手下在那邊。”
張成亮立刻說沒問題,問柳雅要一個信物,他現在去安排。
柳雅到桌拿了紙筆,寫了一封短信,又蓋了她的名印,交給了張成亮。指明是到酈城找耿彬。
一聽說是“耿彬”這個名字,張成亮笑了,道:“原來耿彬是你的手下。現在酈城有三個最大的駱駝幫,都是由耿彬調配的。他的名字可不僅僅是酈城響噹噹,連往來的胡商和方圓幾百裡的遊牧部落都知道他的名字。”
柳雅笑着道:“這可都是耿大哥自己做出來的成績,我只是給他牽個頭而已。”
對於耿彬,算是朋友加手下的關係,但柳雅還是傾向於把耿彬收爲手下。不是柳雅不想拿耿彬當成好友,只是一旦和利益掛鉤,生意場是無法成爲真正的朋友的。
所以這樣看似有些不盡人情的關係,卻恰恰證明柳雅對耿彬的重視。總不能以朋友的身份什麼事情都含含糊糊的吧。
如果是下級的關係,可以一碼歸一碼,清清楚楚的互相磨合,最後提出更適應發展的意見來。
說了這兩句話,張成亮也是立刻去吩咐人去給柳雅送信了。
柳雅和滄千澈則是等到拓跋皋也坐好之後,雙雙在拓跋皋的面前跪了下來。
拓跋皋一愣,趕緊站起來,雙手分別去扶滄千澈和柳雅。不住的道:“這是幹什麼呀。拜年是有點晚了,見禮的話也不用這麼大的禮啊。”
滄千澈並不肯起來,堅持跪着還磕了一個頭,才道:“舅舅,您雖然不是我唯一的親人。但您是從小把我撫養長大的,對我最好、也是最瞭解我的親人。在屏山村的時候,您一個人代替了我的父親和母親,給了我照顧和保護,還費盡心思的爲我解毒,還要勞心分神的冒着生命危險去爲我佈置京城的一切。我之所以能夠還有今天,還能夠坐太子之位,都是舅舅您的功勞。所以,別說是一跪,算是讓我爲你三拜九叩,您都是受得起的。”
柳雅也隨後磕了一個頭,道:“舅舅,我們能夠順利的完成大婚,也是靠您的犧牲和守護。大婚的時候我們沒有機會向您跪拜、磕頭,也沒能向您敬一杯茶,現在您受我們一拜,再喝一杯我們敬的茶吧。”
說完,柳雅還跪着挪了兩步,去端桌的茶。
阿寧很有眼色,趕緊走過來把茶水端起,送到了柳雅的手裡。
柳雅接過來,雙手舉過頭頂,敬給了拓跋皋將軍。
拓跋皋看着柳雅手裡的茶盞,再看看面前跪着的一對璧人,眼圈再次紅了。
他用微微顫抖的手接過了柳雅敬的茶,用手掀起蓋子的時候,蓋子碰着杯沿都發出細碎的“噠噠”聲,足見這個錚錚硬漢此時複雜又激動的心情了。
滄千澈也接過阿寧又遞過來的一盞茶,雙手舉過頭頂,道:“舅舅,請喝茶。”
“好,舅舅喝了。舅舅的心裡太高興了。”拓跋皋再次接過茶盞喝了一口。
這次,他把茶盞舉在面前,算是喝完了這口茶也遲遲沒有放下。
不是因爲其他,而是他的眼角已經落下了淚水。他是在用茶盞擋住那通紅的眼圈和溢出眼眶的水汽,總是覺得有些害臊。
柳雅其實已經看到了拓跋皋眼角閃過的晶亮,但她只是心感動,也不曾說出來。
拓跋皋又吸了兩口氣,才把手裡的茶盞放下。再次雙手把柳雅和滄千澈扶住,說道:“好啦,快點起來吧。茶也喝了,難道還要舅舅的紅包不成?說實話,舅舅還真是沒準備紅包,你們來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說起來,要不是有軍營派出去的探馬發現了柳雅和滄千澈四個人,再回報過來。只怕他們一直到了軍營門口,拓跋皋都不敢相信是柳雅他們來了。
柳雅一聽也笑了,道:“舅舅的紅包我們不但不要,而且我還有大紅包要分給這些將士們呢。”
柳雅說完,從懷裡掏出她專屬的印章來,到桌邊寫了一張兌票,又把印章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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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柳雅將這張兌票交給了拓跋皋,說道:“舅舅,我知道漠北是貧瘠之地,將士們能夠在這裡駐守實在是太過辛苦了。這三千兩銀子算是我和澈大婚給他們的紅包,雖然不是特別多,算是給大家討個彩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