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的到來,讓寢宮裡的人都看向了她。柳雅向皇太后和皇后請安問好,然後直接來到了龍榻旁。
滄千澈也正好把手裡的藥喂完了,將藥碗遞給了宮女,他自己起身讓開了位置。
柳雅並沒有坐下來給皇診脈,而是先看了看皇的氣色,然後問道:“父皇,還疼嗎?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都還好,是這藥太苦了。”皇笑着說道,還指了指剛剛被宮女拿走的藥碗。
柳雅笑了,道:“那我再開藥方的時候,加些甘草和元肉,藥湯不會這樣苦了。”
皇笑着沒說話,倒是皇后問道:“雅兒,按照你這意思,藥方是可以改的了?”
柳雅聽了眉頭一挑,轉頭看着皇后,問道:“那不知皇后娘娘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找到了那個私自改動藥方的人呢?”
柳雅不是咄咄逼人,但她從來都是眼裡不揉沙子的。何況皇后直接這麼一問,分明是在挑她的刺,柳雅當然是要懟回去了。
皇后卻並不在意的樣子,點點頭道:“確實是查到了,不過他也是御醫坊有名的御醫了,也是皇最信任的一位。他也說,改動藥方並無惡意,而是覺得其幾味藥的藥量重了,恐皇身體吃不消。”
聽皇后這麼一說,柳雅的眉頭又皺了皺,隱約覺得皇后真的不簡單,她找的替罪羊可能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果然,聽皇后繼續說道:“要說起來,這個御醫太子妃也認識啊。當初你給皇診病的時候,他也在場。聽說還是……與你請來的那位有名的大夫師出同門。”
李御醫!柳雅前思萬想也沒有想到皇后會把李御醫拉進來。
當初柳雅給皇確診病情的時候,李御醫是被皇叫來一起聽診的。他的爲人處世雖然是保守了點,但也並不是壞人,還對柳雅客氣有加,對柳雅的師父竹心叟也是滿懷敬意。
柳雅頓時明白,皇后現在處於劣勢,她會想盡辦法把自己這邊的人拉下水。
那麼,柳雅現在面臨的問題是保李御醫,還是不保他?
如果柳雅念在他是程先生同門師兄的份兒,那麼要承認藥劑量不合適並不算是過錯,但是也等於是給了皇后退路。
如果柳雅狠心要嚴懲,那麼李御醫是替罪羊,皇后把他推進來,要抽身可是沒有那麼容易了。
思量了一下,柳雅暗自咬牙,說道:“李御醫人品確實不錯,只是醫術太過保守,畏首畏尾的毛病對付疑難雜症並不合適。而且他私改藥量卻沒有同我商議,是不對。至於追不追究……那要看父皇的意思了。”
柳雅並沒有開口把過失化解,是不打算保李御醫了。
因爲柳雅怕這次鬆口了,皇后會以此事爲藉口,說她吹毛求疵,查到自己人頭卻不作聲了。
關鍵時刻,不必要的棋子只能捨去了。好在這次事情並沒有鬧大,皇也沒有因此受到什麼傷害,也算是萬幸。
聽柳雅說完,皇后笑了,道:“真沒想到,太子妃如此正直,絲毫不因情份而有所緩和。”
柳雅聽了也立刻道:“正是因爲認識在先,也看着李御醫人品不錯,我才實事求是的說話。若是我不瞭解到人,我會認定此人居心叵測,有謀害父皇之意了。”
柳雅這麼說,表面看起來是很重的罪責。但是仔細想想,她的意思卻是在保證李御醫的人品,證明他不會害皇。
皇后眯起眼睛微微一笑,轉頭對皇道:“皇交代的事,臣妾已經查明瞭。至於如何處置,當然還是看皇的意思了。”
皇后說話的時候雖然帶着笑,可是她重重的咬住了“如何處置”四個字,可見其心意之毒。
皇吃過藥之後,始終是半眯着眼睛,像是在休息。
聽皇后和柳雅一人一句說到最後,纔不得不開口道:“既然李御醫早有告老還鄉的打算,那準了吧。做御醫也如同做官,不是圓滑了纔好,還是要有自己的建樹和堅持,畏首畏尾終究還是不行的。”
皇既然開了金口,那沒有人再言語了。
皇太后則是慢聲的開腔道:“皇還是保重身體要緊,這些個小事不要管了。”
柳雅聽了,立刻賣了個乖,說道:“都是雅兒不好,這樣的小事不應該提出來讓父皇勞心的。不過這種事可大可小,這次幸好是皇后娘娘查的及時,皇后娘娘費心了。”
滄千澈聽了,連忙道:“是啊,好在宮裡的事情都有母后操持,兒臣也可以安心幫父皇處理奏摺了。”
柳雅和滄千澈的話聽起來是在恭維皇后積極的管理後宮。可是別忘了,還有一位皇太后在這裡呢。
皇太后連公主、皇子們指婚的事情都是親手操辦,可見她還是要把後宮的大權抓在手裡的。
而皇后一直是以身體不好爲由,扮柔弱,從不爭權奪利。此番被柳雅和滄千澈一說,等於把她推到了皇太后的面前。
後宮是非多,何況是兩個當權的女人要爭主導地位呢。
因而,這一下子把皇后推進了坑裡。至於她今後如何與皇太后搞好婆媳關係,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反正柳雅現在不在乎誰是婆婆,這裡沒有一個是滄千澈的親孃,她也從來不憂心婆媳關係。
眼看着皇后的臉色不好了,皇太后也開始慢慢的磨牙,把炸彈引信點燃的柳雅則是獨善其身的說道:“父皇,雅兒該給您鍼灸了。您看……”
皇點點頭,說道:“母后,皇后,朕有雅兒和澈兒照顧好,你們都回去歇着吧。晚則是有悅總管一直陪護着,你們也大可放心。”
這是言明瞭在送客,皇太后和皇后也不能多留了。
柳雅倒是也很認真,取出銀針開始給皇鍼灸,完全不再理會誰和誰已經是暗潮澎湃。
滄千澈則是取了幾本奏摺,在一旁靜靜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