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滄千澈肯定的答案,柳雅卻並沒有立刻輕鬆下來,反而覺得心頭更爲沉重了。net因爲滄千澈竟然毫無理由的同意了,這讓她覺得是一種滿滿的信任加諸在身,感覺責任好重大。
高老爹也是怔了怔,隨即竟然“撲通”一聲單膝跪在了牀邊,急着道:“千澈,你要知道……”
“舅舅,別說了。我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了,難道不值得讓她試試嗎?我寧願一試,雖死無憾。”滄千澈說完這幾句話,竟然虛弱的喘了好幾口氣,然後才繼續道:“舅舅,若是我真的有事,你也不要怪罪她。還有是……是你也遠走高飛吧,不要再惦記着爲我、和我母親報仇了。”
說完,滄千澈深深吸了口氣,握住柳雅的手又緊了緊,然後猛地把頭一歪,暈了過去。
柳雅只覺得剛纔還攥着自己手腕的手猛地滑落下去,心頭是一沉,竟然失控的叫了一聲:“滄千澈,你給我醒着。”
可滄千澈已經暈過去了,一動不動的,連呼吸都是輕淺的。
柳雅怔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只覺得眼眶發熱,心頭髮酸,半天之後才顫巍巍的伸出手去,朝滄千澈的鼻子下面摸。
可手才伸到一半,高老爹的大手猛地探過來,將柳雅的手推開了,大聲道:“千澈沒事,你這是幹什麼?”
柳雅被高老爹大聲一吼纔回過神來,隨即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訝,她竟然會害怕死人!她剛剛竟然擔心滄千澈此停止了呼吸,而死在她的面前。
高老爹不知道是急的還是氣的,竟然是雙眼通紅的盯着柳雅,聲音也能聽出是故意隱忍着,壓低了一些道:“既然這是千澈的決定,我不應該違抗的。那……你放手一試吧。不過我要告訴你,千澈的命不同尋常,若是他死了……”
說到這裡,高老爹的話停住了。
柳雅頓時蹙眉,同樣是緊盯着高老爹。如果他說出滄千澈死了讓自己陪葬的話,那她寧願放棄這次給滄千澈醫治的機會。
並非她冷血無情,而是柳雅仔細權衡,還沒到爲了一個人把自己的命搭的道理。又不是至親的家人,也非癡心的戀人,憑什麼他死了自己要陪葬呢。如此不公平的對待,柳雅是不會接受的。
當然,柳雅也並非連滄千澈都放棄了,她放棄的只不過是這一次的機會而已。但是她會採用另一個更爲激烈的方式。總之,面前的高老爹別想用威壓或是煞氣嚇唬住她。她也不吃這一套。
卻沒想到高老爹接着道:“若是千澈真的遭遇不測,我也不會牽連無辜,只是我無顏面對過世的姐姐的託付,必當以死謝罪。還請柳姑娘看在我們兩條命的份,盡心醫治,但也不要有後顧之憂,我必不會對柳姑娘有絲毫的遷怒。”
如此看來,這個高老爹倒是個講理之人,柳雅便也散去了一身的戒備,微微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孃親的醫書手札最開篇寫道:醫者父母心、患者如至親。我不會有絲毫的保留,一定會盡心盡力爲他醫治的。”
“好,多謝。”高老爹眼睛已經不再血紅,但轉向滄千澈的時候,又帶着一絲別離般的無奈。
可柳雅本也不是多麼矯情的人,明明想要說幾句安慰的話,卻哽在心裡說不出來。
片刻之後,柳雅問道:“我看你們這裡有鍋有竈的,可是不是好幾天沒起火了?他現在身子也弱,那種毒又在不停的消耗他身體的養分,一點不吃是不行的。要是有米的話,給他熬點粥吧。”
高老爹聽柳雅一問,這才點點頭道:“有米有米,還有一塊臘肉和兩個雞蛋。但我這幾天一直守着千澈,又總不見他好,所以急得連做飯都忘記了,也沒吃。柳姑娘說的是,是我這個舅舅做的不好。我這去做飯。”
說完,高老爹轉身往鍋臺那邊跑,慌忙間連一張小板凳都撞倒了。
柳雅趕緊過去,將小板凳扶起來,又叫了高老爹一聲道:“您也累了幾天了,守着他吧。做飯這種事我更在行。”
說完,柳雅走過去提起了鐵鍋往外走,打算在外面把鐵鍋刷洗乾淨,再臨時砌個竈在外面做飯。因爲這個小木屋太小了,如果沒有排煙設備的話,在屋裡做飯又燒柴火其實是很不好的,所以能在外面做還是在外面做。
高老爹有些手足無措的跟在柳雅身後,一來是不知道柳雅到底要幹什麼,二來也有些不好意思讓柳雅做飯。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制止,只能跟着她團團轉,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柳雅一回頭,見高老爹跟個小孩子似的跟在自己身後,眼神還有些惶恐,笑了。道:“高老爹,您跟着我幹嘛呀。要是滄千澈不用時時有人守着,幫我把食材、調料都找出來,我看看用到什麼也方便,不用一樣樣的去問你拿了。”
“哦,好。”高老爹答應着,繼而又問柳雅道:“柳姑娘,你是要把鍋子拿到外面去做飯?我先幫你堆幾塊石頭砌個竈吧。”
柳雅點點頭,同意了,這樣她倒是能省不少事。
附近靠山腳石頭有的是,高老爹的手腳很麻利,不一會兒搭砌出一個臨時的竈臺來,把柳雅剛洗好的鐵鍋放了去。
柳雅便道:“這個竈留着,若是天氣好的時候在外面做飯挺好的。畢竟病人身體需要休息,更需要新鮮空氣,做飯、睡覺都在一個屋,也不健康。”
高老爹連忙點點頭道:“是,柳姑娘說的是。我在這外面搭個棚子,再起個竈,以後在外面做飯也挺好。”
說完,高老爹進屋去拿東西了,不一會兒,米袋子、臘肉、油鹽都擺了出來。還有個小布口袋放在米袋子,柳雅好的走過去看看,見裡面是曬好的筍乾。
高老爹笑了笑道:“沒事的時候挖點筍,曬了筍乾當菜吃。我們兩個男人,吃的不是那麼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