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千澈的話讓柳雅伸展到一半的懶腰停頓了,保持這個怪的姿勢片刻,柳雅才悻悻的收回了手,略顯尷尬的笑了笑。!
滄千澈伸手扶柳雅起身,然後自己也站了起來。他無意多問什麼,但是看着柳雅的眼神卻越發的專注。
因爲接下來的每一時、每一刻都越發的接近極限和死亡,滄千澈忽然發現柳雅身還有很多很多東西是自己所不瞭解的。
柳雅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滄千澈那神情又帶着迷惑的眼神。
柳雅抿了抿脣,踮起腳尖在滄千澈的脣瓣啄了啄,然後柔聲道:“是不是感覺我很怪?與……尋常人家的女子不同?”
滄千澈點點頭,也是很柔聲的道:“我發現雅兒的特別之處太多了,讓我着迷,也讓我迷惑。”
最開始喜歡這個村裡的傻丫頭,也是因爲她謎一樣的身手和堅韌的眼神。
如今再想起來,那彷彿是讓傻丫頭脫胎換骨的改變,纔是讓滄千澈真正想要去接近柳雅的原因。
越是想要接近,越難以控制的喜歡;越能夠讀懂她的心意,越發的想要去了解更多的她。
“澈,其實我說謊了,我的這些本事不是我娘教給我的,也不是師父教給我的。”柳雅說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感覺心裡有一塊石頭被挪開了。
滄千澈是她最最親密的人,可實際他都不瞭解自己的過去。
柳雅也想過這一生到死都只是一個村裡走出來的傻丫頭好。可是沒想到滄千澈細心又溫柔的眼眸給予她鼓勵,讓她很想要說出自己輩子的事,說出那些殘忍和血腥的過去。
滄千澈怔了怔,仍然是溫和的點頭,慢慢的道:“那等到我們閒下來的時候,雅兒講給我聽吧。”
現在不是不想聽,而是怕沒有以後,所以他要給自己留下一個更深的惦念。
柳雅笑了笑,又給了滄千澈一個緊緊的擁抱,然後走開了。
夜色如期而至。好像每天太陽升起的時候,終究意味着要落下一樣,沒有人能夠阻止時間的前進。
山洞裡的兩個竈頭又點起了火,不過今天沒有魚湯了,只有每人拿出的一點乾糧熬煮在鍋裡,做成粥狀。再加柳雅特意採來配製好的草藥,煮成一碗碗的藥粥,分發給每一個人。
知道天黑之後要行軍,這頓熱食非常的重要,所以每個人都吃得細嚼慢嚥,好像連吃飯都變成了一件必須很用心的事。
柳雅和滄千澈窩在一起,兩人都捧着熱乎乎的藥粥,相視一笑,做了個乾杯的動作。
即將啓程了,沒有什麼要說的話。他們兩個分在一隊裡,也不需要特別的囑咐,只要走的近點好。
不時的看看他們對面的一些人,有的是作爲精兵留下來的;有的則是必須跟着馮叔盛先啓程的。他們的一些人,有的會跟着他們走到最後,有的會……再也不見。
前路再如何的未知,都要逐漸被揭開一角,經由人走過的路,會不會變得更加堅實?
“主子,我們要出發了。”馮叔盛走過來,向柳雅和滄千澈辭行。
他帶走的人多,傷兵更多,所以大部分的馬匹都分配給他了。對此馮叔盛也沒有什麼推辭,畢竟能夠多活下來一個也好。
滄千澈看着馮叔盛那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被留下來的阿良,只說了兩個字:“放心。”
“嗯。”馮叔盛點點頭,走過來給了阿良一個擁抱,轉身大步的離去了。
阿良早已經醒來了,不過因爲脫力嚴重所以還只是能夠勉強行走。漠被暫時分配照顧他。
馮叔盛給阿良的這個擁抱,讓阿良眼圈一紅,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住他,可是卻慢了半拍什麼都沒有抓到。
柳雅看到阿良抓空的手,走過來用手肘碰了碰他,壓低了聲音道:“你們兩個感情真好噢。”
“嗯。”阿良俊秀的臉露出幾許回憶,然後說道:“我的孃親是阿盛的乳母,我孃親過世的時候讓他好好的照顧我。雖然我年紀略大一點,可他更像是我的哥哥,對我十分的照顧。”
阿良笑了一下,繼續道:“馮家的大哥、二哥都被阿盛捉弄過,兩位哥哥還要不停的替阿盛背黑鍋,爲此被老爺打過不知道多少次。可是我卻是連累阿盛的那個,他替我受罰、捱打,現在又把我安置好了,他卻要面臨危險。”
說到這裡,阿良嘆了口氣,眼神有些虛空,表情也很落寞。
柳雅看着阿良這樣子,又轉頭看看馮叔盛離開的方向,忽然覺得腐味兒滿滿啊。
不過,或許這也是男人間最純粹的友情吧。
男人自小培養出來的情義,沒有誰多誰少的計較,只一味的在乎對方的喜惡,總是爲對方着想。
有時候,男人的情感女人豐富多了,卻也更爲堅實。
馮叔盛他們出發了,留下來的人看着漸漸消失在夜色的那支隊伍,感覺到深深的無力。
無力去幫助,只能在後面等待;無力去指引,只能祈求他們能夠更幸運一點。
原本約定前後兩隊的出發時間相隔一個時辰。但是滄千澈這支隊伍傷兵幾乎沒有,體力也更好,所以滄千澈和馮叔盛已經作出約定,如果兩隊的距離縮短到半個時辰之內,後隊可以迅速超越變爲前隊,而落後的隊伍則是可以停下來休息。
因爲有了這條約定,所以滄千澈並沒有控制行軍速度,如果趕趕了,到時候讓馮叔盛的隊伍休息是了。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走了大半夜,兩隊的距離越來越短,也依然沒有遇到有敵軍來阻截。
“澈,會不會是對方的探子得知了我們的情況,不希望我們這樣分開行動,會在我們兩隊相遇的時候一起下手?”柳雅雖然不是軍事專家,但是她也瞭解一些圍追堵截的便利手段。
以現在看來,或許對方是隱在暗處,想要將他們一打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