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周闊的表情有些爲難,做了個乾巴巴的吞嚥動作,然後道:“沒,沒情況。 我們兩個一直沒有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實在給主子丟臉了。”
說到這裡,周闊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補充道:“不過這都是我辦事不利,不關陳善的事。他其實裡裡外外也是做個本分的夥計而已。”
“嗯,對搭檔有情有義,很好。”柳雅先是給予了一定的讚賞。
但是她又覺得這樣問或許問不出什麼,把問題具體化,問道:“先說說你給那官兵銀票是怎麼回事吧。”
“那也是因爲這裡的規矩。”掌櫃的沒有再隱瞞,而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給了柳雅。
原來豐寧城雖然不是歸商會統一管理,但是各個商鋪繳稅也是雙份的。一份當然是要繳國家,另一份據說是捐給了當地的值保團。
按理說,各州縣的府衙都有官兵駐守,也有些地方鬧響馬的會有保安團,但都是民間組織。由政府出面給值保團收取費用的還是第一次聽說。
但是這裡的商鋪都心知肚明,這錢是州府大老爺的私房錢,自然沒有人不交。
而剛纔周闊給那官兵的銀票,是這下半年的值保稅。
但是後來出了柳雅的這檔子事,周闊又加了一張銀票送去,算是給了雙份的。
柳雅好道:“可是最開始,我看那官兵並沒有要你的銀票啊。”
周闊苦笑了一下,道:“要了倒是還好說,不要才最是麻煩。值保稅分半年和下半年,交了值保稅什麼都好說,如果交不的話,下半年的生意真正是沒法做了。客人來了要查夜、登記不說,有的還要搜查。像是我們這樣一年到頭沒有什麼生意的,咬着牙湊了值保稅交去,只是爲了不讓客人被找麻煩而已。”
柳雅聽了快要坐不住了,這分明是欺負到她頭的事。
柳雅雖然不愛管閒事,但是這周闊也是她手下的人,這間店應該也是馬六出資盤下來的分店,怎麼能夠容人欺負。
柳雅又問道:“那官兵爲難你,不肯收值保費又是爲了什麼呢?沒有道理那送門的銀子他們不要啊。”
周闊道:“豐安城這些年這樣的治理下來,客商已經非常少了,其實城裡的客棧也是沒有什麼生意的。所以去年值保團下令說,今年開始只收兩間客棧的稅金,其餘的客棧不用交了,這也是照顧大家的生意。其實我們都知道,還交稅的那兩家客棧的老闆和值保團的兩個團長是親戚。至於我們這些沒有關係的,被值保團把生意擠兌黃了,那整個豐安城不是隻有兩家客棧做生意了嘛?我之所以忙着送銀子,也是希望值保團能給個方便,起碼主子讓我們留在這裡,我們不能說關門關門啊。”
柳雅點點頭,已經大致明白了。
這個周闊算是個有責任心的,秋影交代他留在這裡開店,算是打聽不到消息也把這裡當作了一個分部。
又或者是秋影或是馬六已經發現了這裡情況不對勁兒,所以想要讓周闊和陳善安插在這裡,將來會成爲一步棋。
柳雅不由得心自責起來:自己這個甩手掌櫃的真是做的太差勁了,這些地方的事情還得馬六和秋影一起想辦法來解決。
柳雅道:“那你還發現這裡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嗎?如這裡的州府大人是什麼人做後臺?”
“只知道是京裡的,大人物的親戚吧。”周闊搖了搖頭,道:“但是從來沒見過京裡的大人物過來。只有周圍的幾個城府的老爺和這位大人私交甚好。但是其他的州府可是沒有敢做這樣的事的。”
柳雅心道:也確實只有背後靠山強大的,纔敢去做這種瞞天過海掉腦袋的大事。至於周圍的那些府衙的大人們,想必都因爲這州府的靠山而趕着巴結他,所以也不會把這種事情往面捅。
這等於是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面有靠山做保障,下面的人也都想要藉着大樹來乘涼。漸漸的,民不舉、官不究,事情被掩蓋下來,暗地裡的風氣越來越壞,做得事也越來越離譜了。
柳雅道:“行了,這件事我來處理,你還是安穩的做你的掌櫃的。”
“是,主子放心,我會盡心做事的。”周闊一邊點頭答應着,一邊道:“只不過這裡沒有生意,又要花那麼多銀子交值保稅,讓主子年年填補虧空,實在是我們做的不好,請主子責罰。”
“非常事情非常辦,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今後這邊有大事,我會記得分派你和陳善去辦的。好好的做吧。”柳雅安慰了幾句,起身離開了。
周闊面露感激的送出門口,又小聲的問柳雅需不需要什麼。
柳雅道:“什麼都不需要。按兵不動、不露聲色。”
說完,柳雅又看了看陳善剛纔離開的方向,道:“我的事情只有你知道好,平時還是當作我是這裡的客人。懂嗎?”
“是,明白的。”周闊立即答應着,看來也是受過培訓和教育的。
柳雅回了自己的房間,坐了一會兒把事情前後的想了想,然後出來去敲了敲滄千澈的房門。
滄千澈沒睡,他早把外面的情況聽得一清二楚。一直沒有出來也是相信柳雅會有解決的辦法。
現在柳雅來敲門,他立即出來,用眼神詢問柳雅有什麼安排。
柳雅低聲道:“明天一早你帶着千淵離開,到另一間客棧去住。十七給我留下行了。”
滄千澈想說什麼,但是看着柳雅的眼神,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柳雅笑了,道:“也沒必要那麼嚴肅,我是想要看看這件事的幕後人是誰。若是能揪出來最好,若是不能也要查清楚,咱們回京之後也好有個提防。”
不管是京城的哪一位人物做了這裡的事,柳雅都已經把他劃歸到危險分子行列,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