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明白了,秋影恨的不是那個男人來報仇,也不是恨他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她甚至不怕被那個男人殺死。
但是她恨的,是那個男人騙了她,褻瀆了她心最美好的愛情。一個女人是這麼的傻,不在意這個男人傷她有多深,竟然恨得是因爲這個男人其實沒有真正愛過她,而是爲了另一個他所愛的女人報仇纔要傷害她。
“我治好你,會教給你一些殺人的手段,如果你能夠學會,去親手殺了他吧。記住,這算是我收留你的第一個任務,不要最後告訴我說你下不了手。”
柳雅說完,繼續給秋影擦拭着身的血跡,卻在“不經意”間,重重的碰了一下她斷指的傷口。
這個“不經意”,讓秋影疼的一個哆嗦,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但疼痛倒是確實刺激了她的心志,讓秋影的眼神裡都有了一絲狠絕的意味。
等到柳雅把秋影身的血污清理了一遍,這一盆水都變成了淡紅色,還散發着膿臭味兒。柳雅把手擦乾淨,連同之前給秋影擦拭身子的布巾都扔在了水盆裡。然後端到了門口。
門口還擺着一盆水,是剛纔小囡送來的。柳雅再把這盆水端進來,又用了一塊乾淨的布巾,先給秋影把臉擦乾淨,把她眼角的膿血清理一下。然後用剩下的水給她洗了已經被血污粘成一縷縷的頭髮。
洗好之後,秋影暫時看起來還有個人樣了。柳雅給她把頭髮擦到半乾,然後到牆角的小箱子裡找出一條幹淨的牀單,撤下之前又臭又髒滿是血污的,換了這條幹淨牀單。然後讓秋影躺回去。
秋影現在身沒有穿衣服,顯示出了女子的羞澀,起身往牀爬的時候,手還是遮遮掩掩的擋着身子。
柳雅道:“放棄那些無用的羞恥吧,以後這些都可能會害了你的命。”然後又道:“一會兒我給你做清創,有另一位大夫會來。他是安和堂的東家,醫術也很是了得。如果你覺得被男人看了身子很害羞的話,我告訴他不要進來了,如果你還能接受,我讓他幫我一起救你。你也該明白,多一個人救治,你活下去的希望會更大。”
秋影費力的躺回到牀,沒有立刻回答,但是能夠看到她瑟縮着身子,汗毛都是豎起來的。
柳雅靜靜的等着她回答,也沒有催促。反正程澤還沒來呢,可以讓秋影考慮一會兒。
但也在此時,門口響起了小囡的聲音,問道:“柳姐姐,有位大夫來找你,說是安和堂的。”
“好,我出來了。”柳雅答應着,然後問秋影道:“你想好了嗎?”
秋影明顯是慌了一下,轉頭看着門口。但只是略微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道:“我要活。而且我已經是個死人了,還在乎什麼。”
“好。我去請他進來,他也會盡力救你的。”柳雅說完,還是掀起牀單,把秋影的身子遮了一下。這樣也是爲了程澤進來的時候不是太尷尬。
然後開門出去,柳雅最先聞到了一股子藥味兒,然後看到程澤親自提着一隻帶蓋的小木桶,身還揹着個大夫常用的藥箱。不過程澤的藥箱普通大夫的要大一些,最底層有個抽屜,應該是放着一些特別的東西。
柳雅出來,程澤和小囡都在。小囡還好的朝門縫看了一眼,然後端起水盆道:“柳姐姐,我把這水倒了吧。還需要什麼嗎?”
“暫時不用了,謝謝你小囡妹子。”柳雅誠心誠意的感謝,因爲那兩盆水看起來也是挺讓人反胃的。
小囡端着盆子走了,柳雅才道:“程先生,請跟我來吧。我的朋友已經準備好了。”
程澤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揹着藥箱跟柳雅進了屋。然後道:“你說熬煮的湯藥還需要一會兒,服用的湯藥不這蒸煮的藥湯,一定要熬到時候才能發揮藥效的。等藥煎好了,我的夥計會送過來的。”
“好,多謝了。”說完,柳雅直接問道:“程先生,這桶裡是消毒的藥湯吧。那工具呢?”
程澤把小木桶和藥箱都放下,然後將藥箱底層的抽屜打開了。見裡面墊着一張摺疊起來的白羊皮。程澤把羊皮整個取出來,一掀開,見裡面放着的是那全套的手術工具。
程澤道:“這塊白羊皮是特製的,用了很多種藥物洗煮過的,所以很乾淨,裝這些工具正好可以。”
“好,那開始吧。”柳雅說完,走到那隻小木桶旁邊,揭開蓋子,把一雙手都泡在了裡面。
這桶裡的藥湯是柳雅開出的殺菌配方。其實很多藥也有消毒殺菌的作用,而且效果好,作用也持久。只不過藥湯的造價太高,遠不是那些酒精、碘伏之類的西藥能的,因而使用的不是那麼廣泛了。而現在沒有西藥消毒殺菌,藥一樣可以替代,她選擇用藥湯來淨手了。
柳雅一邊泡着手,一邊擡頭看看還站在一邊的程澤,問道:“程先生,你不來幫忙嗎?我本來想要請你協助的。”
“我?我可以嗎?”程澤眼睛一亮,可見他這句問話只不過是一句客氣。
柳雅點點頭道:“我答應把手術的技藝教給程先生,自然是毫無保留的。程先生也請過來淨手,一會兒我們一起開始吧。”
程澤顯得很是高興,趕緊走過來,也把手伸進了那個放着藥的小木桶裡。但還是有些顧慮的回頭看看牀的秋影,問道:“你的那位朋友……”
柳雅知道程澤想要問道是什麼,點點頭道:“她同意程先生幫忙的。而且,柳雅還有一事相求,請程先生考慮一下。”
程澤道:“柳姑娘請講,在下盡力而爲。”
柳雅看着牀的秋影,道:“我這位朋友身體底子很好,只是這次的外傷使得她身體虛弱,不便於移動。而我還不能長期留在這裡,我想這次手術之後,請程先生代爲照顧幾天,等到她的傷口稍有好轉,我將她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