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出了紅袖坊的後門,感覺肚子也餓,身也乏累。其實是因爲之前的清創手術太過認真,耗費了不少的精神和體力。
左右看看,這附近的飯館倒是不少,不過這一整條街都是這安濟城裡的最繁華所在,所以這裡的消費也一定不便宜。
柳雅現在雖然是有錢了,可是最近出的多、入的少,也不能坐吃山空吧。所以吃飯這樣的小事,不打算去大飯館了。
走出這條街,柳雅找了一間小街的麪館,有餛飩、麪湯,也有幾樣小菜,主要是店鋪看起來很是乾淨。柳雅來了一碗餛飩,兩個小菜,坐下來安靜的吃着。
一邊吃,柳雅還一邊看着外面的熱鬧,看到對面的一間很是怪,門前的杆子掛了好些個幡子,門臉兩邊的牆起碼有十來個招牌,大大小小,各種材質樣式的都有。
柳雅問那兼做夥計的掌櫃的,道:“對面那是間什麼鋪子啊?怎麼這麼多的招牌和幡子?”
“那是一間做招牌、匾額的店鋪啊。”掌櫃的道:“他們家開店也有三十來年了吧,原來是他家老爹做活,刻石碑、匾額,也縫製布幡子。近十年都是兒子在做,不刻石碑了,只做招牌和幡子。說起來,這安濟城裡有一大半店鋪的匾額都是在這家做的呢。”
說完,掌櫃的指指自己家店門口,道:“瞧見我們家的招牌了沒有?那還是二十多年前他家老爹給我家老爹刻的,名字也是他們家老爹給取的。說是一輩輩的傳下去,這招牌也是百年老字號嘍。”
柳雅一挑眉,特意放下手裡的碗筷走出來,擡頭看看這家小麪館的招牌。一看之下不由得笑了,只見這招牌四個字:“一間麪館。”
之前柳雅進來這裡,只是聞着了面香,也見着裡面有客人吃麪和餛飩,還真是沒注意這家的店名如此有創意。這回看見了店名,又見那是一塊花梨木刻的四個字,塗了黑漆,覺得還真是蠻有特色的。走回來對那掌櫃的兼夥計道:“不錯的名字啊,您這招牌傳下去,確實能做個百年老字號。”
那掌櫃的笑了,道:“這事啊,說起來還有個笑話。當初想要去做個招牌,到對門去問問怎麼個刻法,要多少錢。還問能不能給起個名,因爲我們家下幾輩人都不識字啊。那家的老爹問我爹,‘你們家是間什麼店啊?我得知道是賣什麼的,纔好給你取名字,刻招牌。’我爹說‘一間麪館。’好麼,對門那家的老爹直接給我們取了這麼個名字,叫做一間麪館了。”
柳雅聽了也跟着笑了,不過倒是覺得,那家的老爹倒是挺風趣的一個人。而且也必定有幾分的採,否則不能起這麼一個看似隨意,實則雅緻又標新立異的名字。
想了想,柳雅趕緊把餛飩和小菜吃完了,給了錢起身朝對面的鋪子走去。
那掌櫃的收了錢,見柳雅朝對面做招牌的鋪子走去,便好心的叫道:“姑娘,若是你想要做個招牌或是幡子,說是對面的一間麪館介紹的,他們家給你的價錢肯定是便宜的。”
“好,謝謝了。”柳雅回頭謝了一聲,便走了進去。
這間鋪子在外面看起來實在怪,畢竟門口掛了太多的幡子和招牌了,有點喧賓奪主的意味,還顯得雜亂無章。可是走進來才發現,這小店裡面佈置的倒是簡單明瞭。
因爲雕刻也是手工的一類嘛,按理說這鋪子裡面應該是敲敲打打、“叮叮噹噹”的又鬧騰,又凌亂,可是這間鋪子非但不亂,還簡單的要命。居一個原木的桌子,旁邊擺着幾把原木椅子,再是靠牆放着一個博古架,不過面擺放的可不是各式古玩,而是一塊塊的木頭。
那些木頭大多都是保留着原本的樹皮和形態,有得還帶着一小截分枝。也有的木頭被磨去了外面的皮,露出了裡面的木質,好像是玉石的開皮一樣,有着一定的展示左右。
只不過,屋裡簡單到如此程度,柳雅卻沒有找到店主在哪兒。不過靠後面有一個小門,門掛着個門簾子,看不到裡面的情況。柳雅便朝那門裡喊問了一聲:“掌櫃的在嗎?我想要做一個招牌。”
“來了來了。”應聲的竟然是個女子。隨即,見那小門的布簾被挑起來,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走了出來。
這女子長得模樣很一般,但身段真是好看,卻又不是那種風拂弱柳的女子,是有一種健康之美。而且是看起來幹練穩重的女子,眉眼間透着一種知性的美。
其實,有的人的美真的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並不是你穿多好看的衣服,戴多麼名貴的首飾會覺得好看了。
柳雅沒有想到這女子會是這樣一間店鋪的掌櫃的,也也只是微微一怔,便道:“我想要做個匾額,自己帶着字呢,你能臨摹下來雕刻嗎?”
女子點點頭道:“能的,字帶來了嗎?拿來我看看吧。”
柳雅從懷裡取出了一塊手帕,遞給了那名女子。
這還是小水鋪剛剛開張不久,路過的那輛華貴的馬車裡的貴婦人給柳雅寫下來的。“泉清竹香”這個名字是她給取的。之後這塊手帕一直收在家裡,放在孃親當年留下來的那個妝匣裡的。也是最近小水鋪要蓋成大屋了,柳雅想着以前的招牌只是個竹筒子,總不能一直這樣吧。這才找出了這塊手帕,帶在了身。
也真是巧,今天看到了這麼一間鋪子,可以雕刻招牌的。柳雅琢磨着把這四個字直接臨摹下來,刻在牌匾。
那女子接過手帕展開看了看,眉頭皺了起來,繼而又擡頭看看柳雅,問道:“請問這位姑娘,這塊手帕你從哪兒得來的?這面的字,又是誰給你寫的?”
柳雅聽了她的問話是一愣。因爲她想到那馬車的貴婦人可能身份不凡,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個小鋪子的女掌櫃竟然也認得這帕子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