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握住了秋影的手，還是能夠感覺到她全身顫抖，眼淚更是完全止不住的流淌着。柳雅有心要勸，可是這樣的時候，她能說什麼？何況，柳雅也一樣的替秋影心疼，只能默默的陪着她。
哭了一會兒，秋影才慢慢的嚥下淚水，用手抹去臉頰的淚珠，泣聲道：“主子，我知道我對不起這個孩子。可是我不能留下啊。我已經把自己的一切都歸屬於主子您了，我也知道，即使主子願意收留我，可是我現在的樣子、我自身的能力，都等於是主子的一個累贅。我若是再拖一個孩子，十月懷胎，生養的艱辛，我怕承受不來。何況……這孩子的爹是我最恨的人，我看到孩子怕想起那段可怕的記憶。我，我……”
說到這裡，秋影再次哽咽到難以成句，肩膀都是劇烈抽搐的，人也蜷縮成一團，抓住了柳雅的手，好像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
柳雅嘆了口氣，道：“你真傻。若是你跟我說你想要這個孩子，我會同意你把他留下的。不管怎樣，那都是你身的一塊肉。但是你做了這樣的決定，我也並不怪你，我已經明白了你的一片心意了。我答應你，若是有朝一日你有意離開我的話，不管是因何緣由，只要不是去做背叛我的事，我都不會干涉，會放你自由的。”
說完，柳雅從懷裡掏出秋影的賣身契，遞到她手裡，說道：“這是我從七娘那兒贖回來的，現在給你了。你的自由還是你的。”
可以說，若不是秋影做了這樣的決定，不是如此堅定的跟着柳雅，柳雅也不會這麼快拿出她的賣身契的。不是柳雅有私心，而是她從一個商人的角度去看，大把的銀子花出去了，沒有不收回本錢的道理。何況，她確實需要秋影這樣的一個人，一個已經徘徊過死亡的邊緣，幾乎已經完全絕望的人。
但是現在，秋影的這個決定讓柳雅動容了。又或許是這段時間在柳家的生活，已經讓柳雅變得有血有肉，使得她爲了秋影那個離開的孩子，有了心痛的感覺。所以這一張賣身契又算得了什麼呢，還秋影自由，也不能幫她撫平失去孩子、失去容貌、被愛情欺騙的創傷了，只能算是給她一個小小的安慰吧。
攥着那張賣身契，秋影的手都是顫抖的。她不識字，但是她認得面自己的那個手印。看了好一會兒，秋影咬了咬牙，把那張賣身契撕了個粉碎。然後擡起頭來，用滿是淚水的一隻眼睛看着柳雅，道：“主子，沒有了賣身契，可我秋影此後一生都追隨主子您了。絕不反悔，絕不背叛，絕不獨活。”
說完，她還勉強撐起身子，然後把頭杵在了窗邊，一下一下的算是在磕頭。
柳雅連忙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扶着又躺了回去，道：“躺着吧。你本來有傷，現在又沒了孩子，身子受不住的。”想了想又道：“我本來是打算接你回去的，馬車都趕來了，可是你現在這樣，我怎麼能忍心讓你一路奔波呢。既然已經來到程大夫這裡了，安心的再住幾天吧，我會再來接你的。”
“不，主子，我要和你走。”秋影急着道：“我身的傷已經好了，眼睛也完全不疼了。現在保住的這隻眼睛也恢復了視力，可以看清東西了。我不想再麻煩程大夫了，帶我走吧。”
“不行，你起碼要再休息幾天才行。聽話，我去找程先生說說，讓你再休養幾天。我過幾天還來的，你放心吧，我不會把你丟下不管的。”柳雅說完，拍了拍秋影的肩膀，然後起身要去找程澤。
秋影連忙道：“主子，我真的不要緊的，還是帶我走吧。”
“你怎麼現在不聽我的話了？這以後你要是好了，還不得反過頭來管着我呀？”柳雅作勢生氣，還把眼睛瞪了起來，道：“我要你絕對的服從，懂嗎？算是給你下命令戳我一刀，你都要毫不猶豫的動手。”
“我，我不會的。”秋影搖搖頭，表示這樣的命令是完全不會接受的，更不會照做。
柳雅抿着嘴又瞪她一眼，又忍不住笑了，道：“嗯，這對了。不能盲從，要知道分析事情的後果嘛。記着，不管是什麼情況，都不能對我下手。否則，你舉起刀子的同時，我已經認定你是背叛了。”
柳雅說完，繞過屏風出去了。開門離開之前，不忘說了一句：“我找程先生說好了，還會回來看你的。你且稍微休息一下吧。”
“是。謝謝主子。”秋影終於聽話了，安心的躺在了牀。
柳雅認識程澤的那間屋子，便從後院出來，直接走了過去。此時程澤的屋門開着，屋裡有說話的聲音，還有人不住的問話，聽起來應該是正在接待病人。
柳雅站在外面等着，這個時候她是不能進去打擾的。
等到屋裡的一個婦人扶着一個年紀很大的老人出來，柳雅才敲了敲門，叫了一聲：“程先生。”
程澤一聽聲音知道是柳雅，連忙起身過來相迎。自從次柳雅在外科手術露了那麼一手之後，程澤已經把柳雅當成了神醫的親傳弟子，在輩份已經與自己等同了。所以對柳雅也不算是客氣，而是同道人又是同輩所應有的禮貌而已。
柳雅進了屋，並沒有先開口，而是等着程澤先給她說說這件事的情況。因爲程澤肯把秋影接過來，應該也是經過考慮的，並且有他的理由，柳雅問的太急了，反而有種興師問罪的味道了。
再說，程澤也算是給柳雅幫了很大忙，她也還要繼續託付秋影在這裡靜養幾天，當然不能太過強勢了。人家程澤大夫又不欠她的。
程澤見柳雅沒有開口，卻也明白柳雅是爲什麼事情而來。也是嘆了口氣，道：“我也實在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個意外。之前你、我二人都沒有檢查出來，實在是因爲時候不到，父精母血只是結合而尚未成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