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想要問,正好見柳雅起來了,問道:“雅兒,你半夜起來吃飯了?”
“啊?哦,是。晚飯沒吃飽,忙了一天又太累,結果半夜肚子餓了。”柳雅一併承擔了下來。她總不能說來偷食的是滄千澈吧。
倒是小樹兒正好也進來,聽到柳雅的話笑了。悶悶的笑了一會兒,才道:“二姐,我覺得咱們家應該養條狗了。養一條惡狗,很兇惡的那種。除了咱們家的人,誰來了都咬。尤其是要翻牆又要爬窗的。”
柳絮兒不明所以,接話道:“也對。你學堂去了,家裡是我和雅兒兩個女娃子,爹的腿腳又不好,應該養條狗的。”
柳雅卻是一下子聽懂了小樹兒的意思,她頓時明白,滄千澈教給小樹兒的那些功夫有用了,起碼他現在的聽力已經超過了常人。估計是昨天晚滄千澈來的時候驚動了小樹兒,不過因爲他也發現是滄千澈了,纔沒有冒然的出來。
看來,以後可不能讓滄千澈隨便再來找自己了,這小樹兒都給聽去了,可是多羞人呢。
柳雅瞪了小樹兒一眼,道:“快點去餵馬,我和大姐趕緊做飯了。一會兒要去祭拜孃親,還得給孃親炒幾個好菜。回來得送你去學堂了,只有三天的假期,今兒可是第三天了。”
小樹兒也知道柳雅是聽懂他話裡的暗示了,也知道這是二姐有意要堵住自己的嘴,笑着做了個鬼臉,跑出去餵馬了。
柳絮兒卻傻乎乎的還在琢磨着是不是要養狗的事。而且她竟然還琢磨着究竟是去要一直小奶狗回來,從小養起呢,還是要一隻半大的,回來喂熟了能看家的。
柳雅見她那認真的樣兒,推了她一把道:“行了,別想了,快點做早飯吧。祭拜也是要趕早的,可別誤了時辰。”
柳絮兒這才趕緊去準備早飯了。和柳雅兩個人一起,連祭拜該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然後一家人吃過了飯,準備去給孃親墳。
小樹兒推着柳達成的輪椅,柳絮兒和柳雅一人提着一隻竹籃子,裡面裝着的是那罈子好酒竹葉青,和幾樣小菜;另一隻籃子裡是香燭和紙錢,都是去墳祭拜的時候用到的東西。
柳雅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可是真正的祭拜孃親還是第一次。次小樹兒自己跑過來,柳雅覺得心裡一陣陣的酸楚。她心裡也在暗自打算着,這次祭拜的時候,她給孃親磕了頭之後,算是孃親真正的閨女了。以前的芽兒是她,她要替芽兒好好的活着。
山的路不太好走,但是柳達成的輪椅輕便,而且徐晨明還特意給他檢查並加固過了。有坑窪的地方稍微用土或是碎石墊一下,再兩個人合力一推,也去了。
柳達成竟然也是第一次來到孃親的墳前,之前他的腿不能動,連給孃親下葬都是由柳絮兒和小樹兒兩個孩子加幾個好心眼的鄉親給操辦的。如今遠遠的看着那個墳頭,以及墳頭那幾塊壘砌的石頭,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穎娘……”柳達成叫了一聲,已經哽咽了。
小樹兒要不是推着輪椅,已經撲過去了。柳雅和柳絮兒對視一眼,同時拍了拍小樹兒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過激動了。
來到墳前,點香燭也擺了酒菜,柳達成紅着眼圈對着那墳頭默默不語。但是柳雅知道,這是爹在和孃親說話吧。
小樹兒已經跪在了墳前,喃喃的和孃親說着話,說他在學堂裡很好,說他會有出息的。
而柳絮兒已經點燃了一堆紙錢,開始給孃親燒紙。
柳雅看看柳絮兒,又看看小樹兒,最後選擇和小樹兒並肩跪在了一起,磕了一個頭在地,真真切切的叫了一聲:“娘,我是雅兒,也是你的芽兒,我們來看你了。”
柳雅所說的“我們”,其實是指傻丫頭芽兒的身體,和她柳雅的靈魂。現在,她們好像是一對雙生的姐妹,已經合二爲一,不能再分離了。
柳達成一直隱忍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悄悄的,毫無生息的流着眼淚。
小樹兒更是忍不住抽泣,一邊說着話一邊抹着眼淚。
柳雅有些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了,因爲小樹兒話多,把家裡的情況已經和孃親都說明白了,她也只能跪着,默默的在心裡感謝這位偉大的母親了。
直到紙錢燒沒了,柳絮兒也過來跪在墳前,和柳雅、小樹兒一起再次給孃親磕頭。柳絮兒的情緒還算好,也默默的掉眼淚,但是沒有哭的那麼傷心。
柳達成這才道:“好了,把那罈子好酒打開,讓爹和你們的孃親喝一杯吧。”
柳雅答應着,過去將酒罈子抱了過來。打開封口,柳絮兒拿過兩隻碗來,倒滿了酒,一隻遞給了柳達成,另一隻要放在墳頭。
柳達成道:“雅兒,你去給你娘敬酒,把酒灑在地吧。”
柳雅答應着,這才放下酒罈子去接過酒碗,在柳達成唸叨了幾句之後,把手裡的酒灑在了地。
小樹兒看着柳雅灑過了酒,也接過酒碗來,道:“爹,我也敬孃親一杯。”
柳達成嘴脣動了動,但是最終也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讓柳雅倒酒。
酒也敬過了,一罈子好酒還剩下大半,這可是好多銀子買來的呢,當然不能這麼扔了。重新塞住,準備帶回家裡去喝了。
然後柳雅和柳絮兒收拾了東西,小樹兒照例是推着柳達成下山。
下山之後,時間也不早了,柳雅說要送小樹兒回學堂去。柳絮兒則是道:“這也快要到晌午了,在家吃過了飯再走吧。樹兒不是還要給同學帶着點東西嗎?我現在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