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翠蓮抹了一把眼淚,繼續道:“我能伺候你,能給你洗衣做飯,這些都還不夠嗎?而且,你昨天晚不是也被我伺候的很舒服嗎?達成,你還是個男人,怎麼沒有女人呢。 ”
“別說了。”柳達成再次吼了一聲,挪着身子下了炕,坐輪椅推的距離炕邊遠遠的,道:“昨天晚的事,對任何人都不許說。知道嗎?”
周翠蓮也喊道:“不,我不知道。我本來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婦。我現在回來了,我陪我的丈夫,伺候你,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不許,我是不許。”柳達成氣得再次提高了嗓門,道:“你滾,滾的越遠越好。”
說罷,他推着輪椅到炕邊,儘量躲着周翠蓮,拉開炕櫃拿出一張銀票來,朝周翠蓮扔了過去,道:“三十兩銀子,都給你。你帶着銀子走吧。當作是我昨天晚對你做過的事情的補償了。”
周翠蓮看着丟在她面前的銀子,明顯是愣了一下。但是她又看看柳達成惱怒的臉,餘光瞄了一眼炕櫃裡開着的小抽屜,搖搖頭道:“不,我不要銀票。達成,我是想要和你安心的過日子啊。”
說完,周翠蓮開始穿衣服。穿好之後,又看了柳達成一眼,然後開始往門口走。不過卻又道:“既然當初嫁給了你,我生是柳家的人,死是柳家的鬼。你要是想再把我趕走,我死給你看,讓你知道我心裡是真的有你。”
這時,“砰砰”敲門聲響起來,隨即又是柳絮兒的聲音道:“爹,娘,你們怎麼了?爲什麼吵架,爲什麼我娘哭了?”
“絮兒。”周翠蓮哭喊着,來開門跑了出去。
不過,她頭髮還是凌亂的,衣服也沒有穿好,還帶着滿臉的淚痕。一出門讓柳絮兒嚇了一跳。
柳絮兒慌忙的扶住周翠蓮道:“娘,你,你怎麼了?我爹他欺負你了?”
可是話說完,柳絮兒又覺得不對勁兒。畢竟一個是爹、一個是娘,“欺負”這個詞談不,那會不會是……兩個人和好了?
一想到娘昨天晚應該是在爹這屋裡過夜的,現在又是這個樣子,柳絮兒的心裡是一陣的歡喜,覺得爹和娘終於是又在一起了。
但是又轉念一想,如果真的是爹和娘和好了,他們兩個現在不是應該笑盈盈的在一起說話嗎?怎麼還一個哭,兩個吼的?
周翠蓮被柳絮兒拉住,乾脆嚎啕大哭起來,道:“絮兒,爲娘對不起你,不能再陪着你了。你以後要好好的孝敬你爹,找個知冷知熱的男人嫁了,別再惦記着娘了。”
“娘,你這是,要走?”柳絮兒的心頓時驚慌起來,緊緊抓住周翠蓮問道:“娘,不是昨天還好好的嗎?爲什麼你又要走?你不是說了和我們好好過日子嗎?”
“娘不是要走,娘是要去尋死。”周翠蓮說完,一把推開了柳絮兒,朝後院的柴房跑去。
柳絮兒懵了一下,朝周翠蓮追了兩步,又趕緊跑回來,進屋問柳達成道:“爹,這是咋地了?爲啥娘要去尋死?”
“讓她去死。”柳達成說完,狠狠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道:“我也去死,我不配做個男人。”
說完,柳達成推着輪椅要出門,一副氣勢洶洶要尋死的模樣。
柳絮兒更慌了,一邊拉住柳達成,將他推回到屋裡去,扶着輪椅哭道:“爹,你別這樣,我好怕啊。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了?”
柳達成被柳絮兒拉住了,見她又哭的那麼傷心,滿臉都是驚慌的模樣,於心不忍的伸手摸摸她的頭,道:“絮兒啊,別哭了。爹是覺得……心裡有愧,愧對你死去的孃親。”
正說着,後院傳來“砰”的一聲響,像是什麼東西翻倒了的聲音。
柳絮兒和柳達成都愣了一下,柳絮兒轉身朝外跑。來到柴房,一推開門,見一條破板凳翻到在地,而周翠蓮已經在柴房的房樑吊了。
柳絮兒嚇得都懵了,慌里慌張的又往回跑,可是跑了幾步又回過神來,轉頭回來抱住了周翠蓮還在亂磴的雙腿,使勁兒把她往拖。
周翠蓮一邊掛在樑掙扎,柳絮兒在下面拼命託着,怕她真的勒死了。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聽“啪”地一聲響。柳絮兒覺得周翠蓮的身子一重,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身,將她壓倒在地。
算是摔得渾身疼痛,柳絮兒卻總算是鬆了口氣。暗自慶幸着,好在那根繩子斷了,娘沒事。
柳達成也聽見動靜,推着輪椅過來,正好看到了腰帶斷了,周翠蓮從房樑摔下來的一幕。
柳達成只覺得心頭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似的,竟然也開始發酸、發疼,接着又是一陣陣的後怕。回想起來,要是沒有柳絮兒,周翠蓮真的吊死了,他的心可能會更難過吧。
周翠蓮咳嗽了兩聲,哭也哭不出調了,卻一擡頭看到了推着輪椅停在柴房外的柳達成。她低着頭抹了抹眼淚,然後一步步的爬出柴房,趴在柳達成的腳邊又哭了起來。時不時的,還輕輕扯了扯柳達成的褲腳。
柳達成咬了咬牙,一雙大手緊緊攥着輪椅的扶手,最後終究是擡了擡,艱難的把手放在了周翠蓮的肩膀,輕拍了兩下。
周翠蓮愣住了,繼而抓過柳達成的大手放在臉,痛哭起來。
柳絮兒揉着被摔疼的腰,踉踉蹌蹌的站起來,看到了爹原諒了孃的那一幕。
“好了,爹、娘,你們重新和好吧。咱們一家人再也經不住折騰了。這樣的日子多好呢。”柳絮兒一邊哭着,一邊湊過來,也蹲在了柳達成的腳邊。
柳達成暗自嘆了口氣,擡頭看向了山坡的方向,那裡有穎孃的墳。可是他又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資格多看穎娘一眼了。
此,周翠蓮正式回到了柳家,重新成爲了柳家的女主人。
柳絮兒重拾母愛,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歡喜,還事事都搶着做,讓周翠蓮多陪陪柳達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