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楊湘蝶立刻朝門外喚道:“來人啊,幫本宮梳妝打扮,本宮要立刻去見皇上。”
“是。”聽到楊湘蝶的聲音,一直守在門外的春梅立刻領着幾個宮人進來,七手八腳的,很快便幫楊湘蝶梳妝好了。
可宋凌俢那邊才聽到楊湘蝶要見他的消息,眉頭就立刻擰了起來:“楊湘蝶?她來做什麼?”
“回皇上的話,湘妃娘娘並沒有明示,但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有什麼急事要和皇上商量。”稟告的公公說道。
他在宮裡這麼多年,靠的就是看主子臉色,所以楊湘蝶一來,他便知道出事了。
宋凌俢本來是想隨便找個理由把楊湘蝶給打發了,可一聽公公這麼說,他又立刻改變了主意。
急事?
楊湘蝶纔剛剛入住祥雲宮,能有什麼急事?
難道......和祥雲宮有關係?
一想到祥雲宮,宋凌俢就立刻聯想到蘇靜柔,想到蘇靜柔......蘇緋色自然是逃不掉的。
不知道爲什麼,只要是和蘇緋色有關的事情,宋凌俢都忍不住多注意幾分。
想到這,宋凌俢立刻開口:“讓她進來吧。”
“是。”公公退下,很快便帶着楊湘蝶進來了。
只見楊湘蝶一身橘紅色的長袍,裙襬上繡着燦若雲霞的花卉,胸前綴着一串灼灼妖冶的紅瑪瑙,髮飾嚴謹卻不死板,以雕花的金釵作爲裝飾,金釵下還垂着長長的瓔珞。
她慢慢走來,朝宋凌俢微笑行禮,一舉一動都明豔萬分,好似開得正盛的海棠。
而她聲音嫋嫋而來:“臣妾見過皇上。”
就是這麼美的一個美人,宋凌俢卻只是淡淡的瞄了一眼:“免禮,不知湘妃來找朕所謂何事,是祥蝶宮住的不習慣嗎?”
楊湘蝶越美,宋凌俢心底就越厭惡。
因爲他知道,不管是楊湘蝶還是雲妃,都是楊家爲了權勢刻意培養出來的,都是棋子,都是算計他的。
而他是堂堂的一國之君,怎麼能容忍被人算計呢?
楊湘蝶似乎也能猜到宋凌俢的心理,所以見他這冷淡的態度,也沒介意,反而直接進入了正題:“祥蝶宮很好,臣妾住得也很習慣,多謝皇上的關心,只是......臣妾無意中在祥蝶宮裡發現了一個密室,而這密室裡關着的,竟然是當年伺候顧皇后的宮人妍兒,臣妾本是不相信妍兒所說的話,便與她多說了幾句,沒想到,卻意外得知了一些事情......臣妾覺得此事事關重大,必須告訴皇上,才貿然求見的,還請皇上恕罪。”
“什麼?祥蝶宮裡有密室,密室裡還關着當年伺候顧......顧清的宮人?”一聽楊湘蝶這話,宋凌俢立刻坐不住了,身子猛地向前傾,眼底皆是警惕:“你從她嘴裡......意外得知了什麼事情?”
難道是當年他賜死顧清和顧家的真相,如果是......那楊湘蝶就絕對不能留了。
他怎麼能讓這種事情傳出去,毀他一世英名呢!
宋凌俢聰明,楊湘蝶也不笨,她既然敢來找宋凌俢,就已經想好了如何說,如何答,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又不會引火燒身。
“妍兒顯然還不是很相信臣妾,所以並沒有和臣妾說太多關於當年的事情,只說蘇靜柔把她關在那裡,是爲了從她嘴裡套出顧家餘軍的下落。”楊湘蝶故意假裝自己對當年的事情一無所知。
可她的話音才落,宋凌俢便立刻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雙眼瞪大,眼底是驚恐,是仇恨,但很多的卻是殺意:“你說什麼?顧家餘軍?”
宋凌俢的反應在楊湘蝶的意料之中,楊湘蝶心底暗笑,臉上卻故作驚恐的點了點頭:“沒錯,聽妍兒說,蘇丞相當年帶人去抄顧家的時候,讓顧家的一小隊餘軍逃脫了,這支餘軍的人數不多,卻始終是蘇丞相和蘇靜柔心底的一根刺,不把他們統統抓回來,就覺得不放心,所以,蘇靜柔便抓了妍兒,關在密室裡拷問,希望能從妍兒嘴裡套出顧家餘軍的消息。”
楊湘蝶說罷,頓了頓,用餘光瞄了一眼宋凌俢的反應,見他並沒有發怒的跡象,這才又繼續說道:“皇上不知道這件事情?興許是蘇丞相和蘇靜柔覺得這件事情不大,不需要告訴皇上,也興許是他們怕皇上責罰,不敢說吧。”
他的確不知道這件事情,楊湘蝶這麼分析也很正常。
但這番話從楊湘蝶嘴裡說出來,他就莫名的覺得很刺耳。
只見宋凌俢的眉頭微皺,語氣帶着嘲諷:“就算這件事情真是蘇丞相和蘇靜柔做錯了,他們兩如今也已經是這地底下的人了,湘妃又何必揣測那麼多呢?”
這......
聽見這話,楊湘蝶不禁心底暗驚。
她當然知道蘇德言和蘇靜柔已經是地底下的人了,更知道沒必要和死人計較,但蘇緋色還活着啊。
於她而言,蘇緋色比蘇德言和蘇靜柔都要恐怖。
而她剛剛之所以這麼說,就是希望宋凌俢可以因爲這件事情遷怒到蘇緋色身上。
就算不對蘇緋色做什麼實質性的措施,最少也在心裡落下一顆怨恨的種子。
這怨恨的種子與其他的種子不同,一旦種下,不用陽光,不用澆水,不用施肥,它一樣成長,等它長到一定的程度,就是蘇緋色的死期了。
可她沒想到的是,宋凌俢竟然到現在還對兩妃之爭如此敏感,即便是她開口,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也能讓他如此激動。
知道宋凌俢不喜歡,楊湘蝶趕緊垂下頭:“是,皇上教訓的是,是臣妾一時失口,臣妾以後一定小心。”
楊湘蝶這態度,讓宋凌俢就是再討厭也沒有理由表現出來,只得冷哼了一聲:“關於顧家餘軍......那個妍兒,還說了什麼?”
“妍兒說,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麼顧家餘軍,還是蘇靜柔告訴她,她才知道,更不知道顧家餘軍藏在哪裡了。”楊湘蝶如實說道,沉思了片
刻,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其實臣妾不太明白,妍兒不過是鳳妗宮裡的一個小小宮人,怎麼會知道這麼機密的事情呢?蘇靜柔就算要問,也不會問到她吧?”
楊湘蝶知道,這時候不應該多嘴,但妍兒必須得死!
這件事情既然稟告到了宋凌俢這裡,妍兒的死活就不再是她一個人說得算的了。
但妍兒不能留,否則宋凌俢就會知道她知道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遠遠多得多,這樣死的人就是她了。
所以,她必須讓宋凌俢忌憚妍兒,忌憚妍兒的嘴,忌憚秘密將妍兒嘴裡泄露出來,只有這樣,宋凌俢纔會下令殺妍兒。
畢竟......只有死人的嘴纔是最牢靠的!
而她也會因爲這件事情,和宋凌俢的關係更進一步,可謂是一箭雙鵰啊。
爲了這一箭雙鵰,她不得不多此一言。
果然,她的這句話引起了宋凌俢的注意,只見宋凌俢的眉頭微皺了皺,好似在思索些什麼。
妍兒......妍兒.......
難道......
一道精光快速在宋凌俢的眼底閃過,他非常瞭解蘇靜柔,她雖說手段不如蘇緋色和雲妃,卻也絕對做無用的事情。
正如楊湘蝶所說,鳳妗宮有這麼多人,而妍兒不過是鳳妗宮裡的一個小小宮人,蘇靜柔爲什麼會抓着她不放呢?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妍兒和這件事情有關係。
難道,妍兒就是當日蘇靜柔帶到他面前,指證顧清的那個宮人?
如果是......
他原以爲,顧清死了,顧家死了,蘇德言死了,蘇靜柔也死了,這件事情就永遠埋在塵埃裡,再也不會被人提起了。
可沒想到這個小宮女竟然還活着,她會不會把當日的事情說出去,她會不會......
宋凌俢越想越多,想得心煩意亂,根本沒察覺這是楊湘蝶故意設下的圈套,猛地甩袖就將手負在身後:“胡說,當年顧家擁兵自重,勾結齊國,早就被朕一舉殲滅了,哪來的什麼顧家餘軍,這個宮人身爲顧清舊僕,爲了保命,竟然編出這樣的謊話,簡直該死。”
宋凌俢的反應在楊湘蝶的意料之中,她幾不可察的勾了勾脣角,接着說道:“皇上息怒,這宮人出生低賤,爲了保命,自然是刁蠻的,只是這顧家餘軍的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萬一真有此事,雖說人數不多,卻始終是一個隱患,臣妾認爲,還是派人查一查,小心爲妙。”
妍兒是必須死的,但顧家餘軍這件事情,也不能只有這麼點價值。
蘇德言和蘇靜柔都死了,可蘇緋色還沒死啊,此事若要深究,從蘇緋色身上究起,難道不比從一個小宮人身上究起好?
這......
宋凌俢也能猜到楊湘蝶這話是何用意,正想反駁,卻又收回了嘴。
仔細想想,楊湘蝶說的話也的確不無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