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緊張的小酌子被小皇帝突然的發作嚇了一跳,與羣臣一道撲通下跪,誠惶誠恐,大氣也不敢出。
常山王和公孫太后俱是臉色陰鬱,過了半晌,公孫太后淡淡道:“皇上累了,先送皇上回宮去歇着。”
汪貴吩咐了兩個小太監去拉小皇帝。
“滾開,你們這些狗奴才,誰纔是你們的主子——”,小皇帝被拖下了龍椅,歇斯底里的掙扎,還配合痛苦的哇哇大叫,讓羣臣直直皺眉——這還沒奪到權呢,就開始對皇帝都不客氣了。
“皇上被那閹人教的,越發的沒有禮數了。”,公孫太后冷着臉,“不過好在,那閹人死了,再不能禍患我大夏國。”
“你胡說,九千歲福大命大,纔不會這麼輕易的死掉,你們這些反賊,你們給朕瞪着,九千歲一定會回來救朕的——”
福大命大?就因爲施醉卿福大命大,次次不死,才讓公孫家被一個閹人踩了這麼久,小皇帝這四個字,可說是戳到了公孫太后的痛處了,她金色的護甲顫抖着揚起,尖銳如殺人的利器,“還不快送皇上回宮歇着——”
“放開我——”,小皇帝不肯走,幾個小太監在汪貴的授意下,掐着小皇帝往安錄宮拖,小皇帝被掐的生疼,叫的異常的慘烈,小酌子一心護住,讓小皇帝忍就是爲他少吃些苦,可眼瞧着小皇帝被掐的這麼痛苦,頓時怒道:“你們都瘋了不成,這是皇上,是我大夏國的君王,你們竟然無此無禮——”
這幾個小太監下手的確有些重,但到底顧忌着他的身份沒下狠手,小皇帝故意叫的慘烈,不出意外的讓羣臣對公孫家更加的不滿起來。
公孫家是高興過頭了,竟然在羣臣面前公然對小皇帝做出這種舉動來,此刻已是人心盡失,更何況往後。
公孫太后終究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杜太后皺起了眉頭,對公孫太后的行爲也表露出不滿來。
寂孜笙早便氣得有些沉不住氣了,這時見小皇帝眼淚都快流出來,幾步從人羣中走出來,上前將那三個拖着小皇帝的太監踹開,怒道:“狗奴才,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對皇上下手,這還不是公孫家的天下呢,就敢如此心狠手辣,若真讓你公孫家得了逞,是不是要將我們這些姓寂的一個一個的滅掉?”
寂孜笙說話毫無顧忌,甚至明明白白的在針對公孫家,公孫家的面子上極爲的不好看。
小皇帝見勢,委委屈屈的抱着寂孜笙的大腿,刻意將自己的手臂露了出來,“六哥,我不要做皇帝了,沒人把我當皇帝,連狗奴才都欺負我……”
小皇帝一番聲淚俱下的哭訴將公孫家推向了一個更深的漩渦,寂孜笙看見他手臂上淤青的掐痕,又冷冷地看着公孫太后,“皇祖母如此縱容奴才,對君王都敢下如此狠手,難怪都說仁壽宮出刁奴。”
因着杜家和公孫家的對立關係,公孫太后平日裡本就不待見寂孜笙,而寂孜笙雖和這個皇祖母不怎麼熟絡,但好歹還是客客氣氣的,像今日這般不客氣的指責,倒是第一次。
公孫太后面上無光,呵斥汪貴,“狗奴才,哀家讓你請皇上回宮,你都幹了些什麼蠢事,不遑還讓外人以爲哀家是個狠心的,寡待了自己的孫子。”
“太皇太后恕罪,太皇太后恕罪……”,汪貴跪下求情。
小皇帝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瞧着那祭天壇上的常山王又要開始念檄文,氣得跳腳,“不許念,不許念,誰敢念就是造反,造反——”
扣上造反的帽子,常山王一時有些遲疑,沒想到不過是個誓師大會,竟也如此一波三折。
底下的羣臣面面相覬,底下有公孫家一派的人看出局勢不利於公孫家,勸道:“太后,這誓師大會,還是作罷吧,要除東廠,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公孫太后銳利的眸子朝說話的人看去,那人立馬往後退入人羣中,不言不語。
公孫太后看向常山王,“繼續。”
今日誰也不能阻止她,即便是老天爺,也不行——
小皇帝開始往祭天壇上砸東西,“不許念,朕說不許念——”
“你身爲帝王,卻無帝王該有的樣子,處處維護一個閹人,將我皇族顏面置於何地?”,公孫太后讓人攔住小皇帝。
“朕沒有說錯,九千歲和五哥拿下敦商的大功臣,若是有他們在,區區古月根本不足爲懼——”
又有小太監上前去拉小皇帝,臺下的紳士名流雖然一直持冷眼旁觀的態度,但此刻也流露出了幾許的不滿——皇帝雖然小,但好歹是君主,臣子如此忤逆犯上,竟無一人站出來指責,這大夏國沒了施醉卿,連君威都被人踩在腳下了。
衆人紛紛搖頭嘆息,而此時,那幾個小太監見小皇帝一直不肯配合,得了公孫太后的眼色後,手劈臣刀,往小皇帝的腦後移去,似想打暈小皇帝
便在此時,一道銀白色的刺目光芒以勢不可擋的速度從衆人的頭頂掠過,直直地劈向了小皇帝身邊的三個太監,那銀色光芒似流星飛過,快得肉眼不可及,衆人只覺得眼前一晃,再仔細去看時,眼前血光閃過。
“咚咚咚——”,三顆人頭從階梯之上,一下一下地滾落下來,遺落了一地的血,那三顆人頭,正是方纔企圖劈暈小皇帝的三個小太監。
小皇帝跌坐在地上,看着三人失去頭顱的身體直挺挺地倒在自己的面,“卿卿……”
在場衆人的臉色,已不足以用驚駭來形容,那人頭滾落到蔡嬰身前,蔡嬰急急後退,險些站不穩。
這殺人的手法……
衆人心裡同時閃過一個念頭,與此同時,一道高昂尖銳的嗓音划起,驚飛了枝頭鳴叫的鳥兒,“九千歲駕到——”
這句通報,如同一句詛咒,瞬間就激起衆人心中深深的恐懼來,他們紛紛扭頭去看,羣臣此刻心裡,不約而同閃過一句話——果然還是沒死成。
中毒暗殺死過無數次,落崖雷劈也沒少過,可施醉卿就愣是跟不死的妖孽似得,活的好好的,活得讓衆人都膽戰心驚的。
這世上,怎麼有這麼命硬的人——難怪有人說,想要身居高位,你命得夠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