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坐了一會,蘇笙和突然下了一個決定。
她要出府去外面看看。
穿越到這裡也差不多十天了,雖然說相爺府摸清楚了,但是她對這個世界,對相爺府外面的世界還是很陌生的——主要是以前的蘇笙和也幾乎不出門,對外面的瞭解也都是從洛兒和曾婆婆的口裡得知的。
加了一件夾襖,蘇笙和踩在雪地裡,從相爺府花園裡摘了一個燈籠,折了根樹枝挑着,深一腳淺一腳的從後門出府了。
跟相爺府一樣,整個京城都陷入了喜慶的狂歡中。
天才剛黑沒多久,已經吃過年夜飯的人們都上街了。平時都要宵禁,難得除夕夜解禁,外面大街上到處都是擺小攤子的人。
紫蘇帶回來的銀子蘇笙和一直沒怎麼花過,正好現在可以拿來買些自己喜歡的小玩意。
她要買一些小瓷盒和小瓷瓶來裝成品的胭脂和香粉。
在夜市上逛了一陣,她很快就收穫了自己想要買的東西。
眼見旁邊圍了一圈人,蘇笙和湊過去一看,卻是一個賣月季花的。
這大冬天的,氣溫都降到了零下幾度了,月季早就不開花了,可是這賣花的人卻不知道把花盆放在哪裡了,如今他面前五盆月季上,一株結了七八朵枚紅色的花朵,開得正是嬌豔欲滴,不是春日,也有春光。
看到那月季花瓣,蘇笙和有點心癢癢。不過詢問了一下,她又退縮了。
那花,要二十兩銀子一盆——明擺了的敲詐。
賣花人吹得唾沫橫飛,說是這冬天除了梅花和雪花,就只有他這月季還開着了,還說他這月季是異種,會在冬日開放云云。
蘇笙和覺得有些好笑。她雖然不知道這賣花人是把花種在哪裡的,但是肯定是一個不會受寒的地方,至於異種什麼的,絕無可能。這花啊,最多還能活兩天,兩天後一準死掉。
她覺得有些可惜,可是卻沒辦法把這些花買走。
正當她想要走開的時候,旁邊卻又傳來了一陣喧譁聲。
蘇笙和探頭一看,卻見一羣穿着“制服”的人簇擁着一頂華貴無比的驕子,徑直往這邊行來。
蘇笙和猜想這一定是什麼了不起的大官。她不想惹麻煩,偷偷的躲到了一邊的角落裡。
轎子從這邊經過,周圍的人立刻潮水一邊的往兩邊散開,所有人都是帶着複雜的表情躲避着那頂轎子。
正當轎子走過賣花人的時候,走在轎子旁邊的一個人瞟了這邊一眼,忽的伸手讓擡轎人停了下來。他俯下身,湊在轎子的窗戶邊小聲的說了幾句什麼。
蘇笙和躲在一根柱子後面,一直在密切的看着。
她本來很好奇轎中人的身份,但是在看到那華美的轎子上金黃色的流蘇和轎子前進的方向後,她突然就猜到了轎子裡面的人是誰了。
敢用金黃色的人,這個世界上除了皇帝老兒之外,那就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權傾朝野的九千歲。
一個死太監。
興許是對冬天裡還怒放的月季花感興趣,轎子這才停下來的吧!
蘇笙和正在猜想着,轎子旁邊的人突然退後了一步。
隨即,一隻修長纖白的手伸了出來,輕輕的撩開了窗簾。
蘇笙和的呼吸一窒。
夜晚八點,皚皚白雪和漫天的星光把周圍映得十分亮堂。寬闊的朱雀大道左右都掛着密密麻麻的燈籠,兩側的商鋪的樓上也拉了紅線,懸着數不清的燈籠,把這個盛世的除夕夜照得一片通明。
猩紅色的窗簾被纖白的手撩起,蘇笙和看到了裡面的人的半張臉。
白面無鬚,下巴尖削,以一個非常美麗的弧度沒入了豎起的狐領之中。而那一抹嫣紅的嘴脣卻如同那日蘇笙和看到的盛開在雪地裡的血花一般,觸目驚心!
他輕輕的張着嘴,說了幾句什麼,隨即轎邊的那個人就走了過來,詢問了一下價錢,丟下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讓幾個侍衛過來抱走了那幾盆月季。
他一離開,光線更好,蘇笙和就看的更明白了。
那嫣紅的嘴脣之上,是高聳的鼻樑,堅毅而挺拔。
不過也就是一眼,那隻手就收了回去,猩紅色的窗簾也放下了。
等到九千歲一行人離開了,蘇笙和才從柱子後面走了出來,看着那頂轎子越走越遠,心裡有些怔然。
“九千歲陪皇上吃了年夜飯回府了吧……”
“嘖,九千歲真是好氣魄,一下子就把五盆花都買走了!”
“能不大方嗎!九千歲多有錢啊!不過……”
“全是民脂民膏!”
“噓!你不要命了啊!”
耳邊聽着圍觀羣衆的閒言碎語,蘇笙和搖了搖頭,轉身往相爺府走去。
大夏國九千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奸臣佞臣。
蘇笙和的腦子裡是莫名的想到了和珅。和珅也是出名的貪官,但是也是出名的美男子,更是文韜武略,無一不精。
蘇笙和不知道這九千歲是不是如同和珅一般,但是僅僅是今晚一眼,她就知道,雖然沒有見過和珅長什麼樣,但是這九千歲的相貌,絕對是天下第一無人能比。
回到相爺府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蘇笙和剛回來,進到廚房還沒來得及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就看到紫蘇跟茯苓說說笑笑的回來了。
“你去哪裡了?”蘇笙和看着紫蘇輕哼了一聲,“找了半天找不到你人,到要累我自己出去買東西。”
她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了紫蘇:“去把這些洗乾淨,再用乾淨的乾布擦乾晾着。”
紫蘇有些愣神,隨即她就反應了過來,臉登時漲得通紅。她把手裡的東西狠狠的往案板桌子上一丟,接過蘇笙和手裡的布包,氣呼呼的摔門離開了。
茯苓倒是忍不住笑了:“大小姐別生氣,紫蘇就是這麼個脾氣。不過晚上我們在玩着的時候,我給紫蘇裝了一些漂亮的點心讓她帶回來。這不還沒來得及給大小姐,就被大小姐指使着去做事了,這紫蘇心裡有氣也是正常的……”
蘇笙和看了一眼桌子上微微敞開的紙包,所以看了一些小點心。
她輕哼了一聲:“怎
麼,你覺得我會吃別人剩下的東西?茯苓,去幫紫蘇的忙。”
茯苓有些無奈,不過她還是聽話的轉身離開了。
看着茯苓的背影,蘇笙和的目光中扇過一絲陰霾。她用手指劃開包着糕點的油紙看了看,沉思了片刻,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紙包,抖了一些粉末上去。
白色的粉末沒入了酥皮餅裡,立刻消失不見了。
興許是氣壞了,紫蘇洗了瓷瓶直接就回房間去睡覺了,洗好了的瓷瓶還是茯苓送回來的。
大年初一一大早,蘇笙和又醒了。
紫蘇顯然還在生氣,早飯也沒吃,一直在房間裡睡覺。
茯苓去叫過兩趟,她不起來,茯苓也沒有辦法。
不過早飯吃到一半,張之廣又來了。
這次他氣焰更囂張了,一進院子就開始嚷嚷:“笙和!還不快來迎接我!”
蘇笙和正在吃早飯,聽到他的叫喚,理都沒理,只是慢條斯理的喝着清粥。
張之廣在外面嚷嚷了半天,最後還是茯苓看不下去出去了。
“表少爺,你怎麼又來了?”站在屋檐下,茯苓一臉和氣的笑着。
“笙和呢!”張之廣臉一沉。
“大小姐還在吃飯呢!”茯苓笑眯眯的開口,“表少爺一大清早不去給夫人請安,怎麼到大小姐這裡來了?”
“哼,姨娘一早就帶着表妹們進宮了!”張之廣手裡拿着一根棍子,使勁敲了敲地面,“笙和呢!還不快出來迎接你未來的夫君!”
茯苓眼下的肉抽了抽:“表少爺何出此言啊?”
張之廣張狂的一笑:“昨晚我跟姨娘說了,過出了正月,姨娘就要把笙和嫁給我了!”
房間裡,木香和澤蘭端着碗,面面相覷。
蘇笙和仍舊是不慌不忙的喝着粥,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
木香有些擔心的放下碗:“大小姐,這……”
“吃飯。”蘇笙和放下碗,夾了一塊鹹菜。
木香嚥了咽口水,埋頭喝粥。
澤蘭撇撇嘴,也低頭喝粥。
張之廣還在叫囂:“茯苓,昨個看你是姨娘身邊的丫頭,我給你一個面子。可是日後笙和嫁給我了,你們也是要陪嫁過來的,到時候照樣是我的人!”
茯苓暗自覺得好笑。她跟紫蘇不過是沈氏叫來監視蘇笙和的,若說是陪嫁,澤蘭和木香還差不多。
果然,張之廣這話一說出來,屋裡的澤蘭和木香齊齊變了臉色。
張之廣卻是得意的一昂頭:“張鬆,青柳,幫我擡進屋!”
茯苓本來想要攔,思忖了一下,最後還是避開了。
一推開門,張之廣就重重的敲着棍子:“笙和!”
洛笙和擡起頭,跟看小丑一樣的看着他。
“表少爺……”木香訥訥的開口,立刻就想要站起來。
“坐下。”蘇笙和麪無表情的開口。
木香看了一眼張之廣,又看了一眼蘇笙和,臉上露出了爲難的神色。不過見澤蘭也作者,她也就低下頭,不敢再去看張之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