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笙和託着臉,不由得又想到墨夷真說的讓她跟他走的話。
“九千歲……好可憐啊!”她喃喃。
劉沐蘭扭頭看了她一眼:“你這麼覺得嗎?”
“你看,皇上十六歲就娶妻了,可是九千歲十四歲不到就成了宦人,”蘇笙和嘆了口氣,“他不可憐嗎?一直都是一個人,身邊連個朋友都沒有吧!”
劉沐蘭想了想:“也是啊!他雖然做了很多壞事,但是就他個人來說,還真的是很可憐呢!”
“不過就算再可憐,也不能做哪些壞事是不是?”蘇笙和又盈盈一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嘛!想要無上的權利,就要用別的東西來交換……”
劉沐蘭不由得嘆了口氣:“男人啊,還真是搞不懂!算了算了,笙和,睡覺吧!”
“嗯。”
翻個身躺在牀上,蘇笙和閉着眼,眼睛裡卻不斷的回想起她第一次見到墨夷真的時候的場景。
那是去年的除夕夜,在賣月季花的小攤前,那停下來的轎子,那掀起一半的猩紅色窗簾,和那窗簾後面半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
“簡直就是惡魔!”蘇笙和在心裡的嘟囔,“我要離這個惡魔遠一點。”
夏天的早晨是一天比一天亮得更早。
昨日沈氏在外面謾罵了一頓,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到秦若思的心情。她起牀之後喝過稀粥,推門一進到佛堂裡,心裡立刻就是一顫。
墨夷真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無,無瑕……”秦若思站在門口,有些膽怯的看着他。
“你女兒喜歡上我了。”
聽到墨夷真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秦若思的心卻是涼了半截。
“無瑕,不要這樣,”她苦苦哀求,“不管你有什麼苦,有什麼恨,都衝着我發,就算把我怎麼樣都可以,不要傷害磬兒,我求求你了。”
“我並沒有傷害她,”墨夷真淡淡一笑,“相反,我對她非常的好,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寵她,我對她好得讓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看吧,我並沒有傷害她。”
秦若思含着淚:“無瑕,放過她吧!磬兒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一切都是我的錯,她是無辜的啊!”
“我知道啊,但是我就是喜歡對她好啊!”墨夷真臉上雖然帶着笑,但是目光卻是冰寒,“你躲在這個佛堂裡,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問,那麼這一切,也就只有你女兒來補償了。”
“不,”秦若思拼命的搖頭,眼淚飛濺,“磬兒已經夠苦了,這一些都是我的錯啊!”
“你的磬兒上次掉進水裡,你竟然還爲此離開了佛堂,但是在知道她被我救了之後,你的心裡是慶幸,還是悲哀呢?”墨夷真微微一擡下巴,“秦想,她一步一步掉進我的陷阱裡……這都是因爲你。”
秦若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掩面哭泣:“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
錯,你放過她好不好……”
“蘇磬,她今年也十九了,”墨夷真摸出一塊玉佩,輕輕的撫摸着,“當初你拜託我的事情,我是沒辦法做到了……或者說,其實我已經做到了。”
他攤開手,手心裡赫然是那塊雲紋吉祥雙鳳佩:“雙凰佩我給了蘇磬,雙鳳佩在我手上。秦想,蘇磬這一輩子,都註定在我的掌控之中。”
秦若思低低的抽泣着:“無瑕,你放過她吧……你讓她像一個平常的女孩子一樣生活好不好……你的仇恨,都發泄在我的身上好不好……”
“平常的女孩子?在你走進這個佛堂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她這輩子都沒可能像別的女孩子那樣生活了,”墨夷真冷哼了一聲,“自小遭遇變故,她得知自己的母親跟父親以外的人有染,得知自己可能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盯着嫡女的名頭,身份地位卻跟下人一般無二。這就是你認爲的,平常的女孩子?”
秦若思卻仍舊只是在低低的哭泣。
“這相爺府,終究有一天會徹底倒塌,”墨夷真收起玉佩,“到時候我倒是要看看,你會不會從這烏龜殼裡出來。”
“無瑕……”秦若思擡起頭,哀哀的看着墨夷真,“求你了,放過笙和吧……”
“不可能的。蘇磬她,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逃脫我,”墨夷真微微一歪頭,“你的女兒,雖然她自己不願意承認,但是早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喜歡上我了呢!秦想,你的女兒,比你出息多了。”
見他站起來要走,秦若思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忽的起身幾步,扯住了他的衣角:“無瑕,不要,不要那麼對磬兒。你小的時候不是說過,你最喜歡磬兒的嗎?”
“你小的時候不是也說過最喜歡我的嗎?可是你是怎麼對我的?”墨夷真面無表情的扯出自己的衣服,“灌我喝下毒藥,讓我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秦想,事到如今,你還想要我對你的女兒仁慈?你知道嗎,有個人對我說過,要報復一個人,直接從身體上的報復其實並不是最好的,反倒是讓他徹底的絕望,痛苦的失去一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纔是大快人心。”
秦若思呆呆的看着他,眼淚卻流得更兇。
“你的磬兒,”墨夷真的嘴角又浮起一絲笑,“馬上就要變成我的小笙和了呢!秦想,你就在這裡慢慢的後悔懊惱你當初對我做的一切吧!”
說完他也沒有再管秦若思,一扭頭,揚長而去。
秦若思慢慢的癱倒在地上,雙手掩面,又哭泣了起來。
墨夷雪今天就要回行隊了,之後也將會住在無忌王府。蘇笙和自然沒辦法像來御史府這麼方便的去無忌王府,所以她幫着墨夷雪把各種面膏都裝好,又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幾種面膜的用法。
墨夷雪含笑在一邊看着,忽的開口:“我說笙和啊,你這麼操心,乾脆就嫁進無忌王府來就好了,那樣也能每天都陪着我聊天解悶啊!”
“長公主你要看了我每天在家做的事情啊,只怕覺得更悶!”蘇笙和嘆了口氣,“我每天都在想着做各種各樣的東西呢!這不,桃子醬還在研究中——回頭等長公主你安定下來了,我還打算弄點精油出來呢!沐浴的時候在水裡滴幾滴啊,之後幾天身上都是香的。”
墨夷雪一聽,興趣大增:“真的會有這樣的東西?這麼奇妙?”
“那是自然!”蘇笙和一翹大拇指,“不過也要我好好研究一下才行,因爲我以前也從來沒有做過。”
“笙和你真是太聰明瞭!”劉沐蘭一臉的不可思議,“你是怎麼想到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的?”
蘇笙和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解釋。
“笙和,我送你的金刀呢?”墨夷雪忽的開口。
蘇笙和一愣,隨即拍了拍自己的小腿:“長公主,我綁在腿上了呢!”
墨夷雪稍微有些意外:“笙和你隨身帶着的?”
蘇笙和點了點頭:“因爲這金刀小巧鋒利,所以隨身帶着,說不定能夠防身呢!”
墨夷雪卻笑道:“那金刀雖然鋒利,卻是太小了,在草原上,都是用來割肉進食的。不過這金刀很是珍貴,你可要好好保存。”
蘇笙和重重的點了點頭:“我自然會好好保存。”
劉沐蘭在一邊無比的怨念:“文姬姨娘真是對笙和比對我都好!僅有三把金刀就送了笙和一把,我還真是嫉妒呢!可是另外一把金刀是給皇上的……”
墨夷雪又抿嘴一笑:“沐蘭不是有很多金銀珠寶嗎?那也是我從草原上帶回來的,不是凡品。”
劉沐蘭更加怨念了:“再怎麼不是凡品,也總覺得比不上金刀呢!”
蘇笙和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腿,金刀連鞘綁着,硬硬的,又有些冰冰涼。 提前吃了晚飯,墨夷雪偷偷的離開了御史府。
劉夫人帶着蘇笙和和劉沐蘭在後門口目送她離開,看着漸漸沉下來的天色,她幽幽的嘆了口氣:“只怕大夏國的局勢就要大變天了……”
蘇笙和的心裡微微一顫,伸手捏了捏眉心。
蘇志鶴和沈氏大吵了一架——自然是因爲沈氏跟喬老夫人的衝突。
這男人跟女人要吵起來也是很困難的,蘇志鶴嚴厲的訓斥了沈氏幾句,沈氏就開始哭訴。只是對於蘇志鶴來說,喬老夫人就是他的逆鱗,這個孝順兒子是絕對不可能容忍自己的母親受到委屈的,所以沈氏見一貫的撒潑加撒嬌的策略沒用,火氣一上來,跟蘇志鶴吵了個天翻地覆,晚上就搬到了蘇笛音房中去睡了。
蘇志鶴半點都沒有要服軟的意思,況且明天一大早長公主就要回京了,他現在也沒有那個心情去哄女人。
“長公主回來了,只怕九千歲的好日子也沒幾天了,”坐在書房裡,蘇志鶴翻閱着手裡的史書,“無忌王爺雖然是閒散王爺,但是誰都不知道,長公主的手裡,可是握着老王爺的兵權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