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秦若思的整個敘述,蘇志鶴呆若木雞。
“你說皇上,你說皇上……”
“沒錯,那就是你效忠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秦若思淡淡的看着他,“我前些時候還覺得你可憐,現在看來,你真的是愚鈍得要死!這十四年青燈古佛的,消磨了我的銳氣,可是蘇壽,你不要忘記了,我終究是那個女扮男裝就敢去考科舉的秦想……十四年前,你堅持自己聽到的,看到的,不曾聽我的解釋。之後我爲了磬兒,又不能對你解釋……可是你從來沒有想過,爲什麼我會做那樣的事情……蘇壽,聽了這些,你是什麼感受?”
蘇壽只覺得自己眼前發黑,氣都有些喘不過來了。
“十四年來,我在佛堂裡,也不覺得苦,可是你想過沒有,這十四年來,磬兒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秦若思冷笑了一聲,“你曾經說過,要給磬兒最好的生活,要讓她像公主一樣長大,可是磬兒在這相爺府裡,卻是如同下人一般,甚至比下人還不如。他們罵她雜種……蘇瑟這麼罵她呢?你說她罵的是磬兒,還是你呢?”
蘇志鶴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只覺得自己可能下一息就要窒息了。
“我說過,你遲早會知道真相的,”秦若思站了起來,“我要回想園了,以後也不會再來這裡了,你自己好好養病吧!”
說完,她決絕的轉身離開,不理會蘇志鶴哀求、愧疚的目光。
第二天一大早,蘇笙和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讓秦若思和洛兒帶着守在後門,自己去了蘇志鶴的房間。
“爹爹,”蘇笙和坐在蘇志鶴的牀邊,幫他掖了掖被子,“昨晚我娘都跟你說了吧!”
“笙和……”蘇志鶴看着她,淚如泉涌,“這十幾年來,是爹對不起你……”
“你沒有對不起我,因爲你可能會覺得,我更加對不起你,”蘇笙和微笑着拿出一個麻香丸,塞進了蘇志鶴的嘴裡,“現在我要跟你說一些事情,但是你不需要說話,聽着就好。”
她慢條斯理的,把她穿越過來之後發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全部告訴了蘇志鶴,不過也摘掉了墨夷真幫她解春藥的部分。
蘇志鶴聽着聽着,心裡驚駭萬分,就如同不認識蘇笙和一般看着她。
蘇笙和一件一件的說完了,才笑着看着蘇志鶴:“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很恐怖?演戲騙了你們所有人,害得簫樂毀容,害得笛音跛腳,害得箏雲被張寬打死,害得竽頌嫁到外族去生死不知……不過他們對我做的那些事情,你也要記住哦!我跟我娘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了,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你若是要恨我,儘管去恨吧!對了,你也找不到我們的,別忘記了,劉大夫跟我們在一起,他給我們換了臉,我們再改了名字,你就再也找不到我們了……爹爹,我最後叫你了,大夏國還需要你,你早日康復吧!”
她又幫着蘇志鶴掖了掖被子,起身離開。
蘇志鶴已經全身麻木不能動,只能微微側頭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眼淚慢慢的流了出來。
蘇笙和到後門的時候,蘇益已經來了,正在跟秦若思說着話。見蘇笙和來,他立刻招呼他們上了馬車。
馬車駛到東市,跟商隊匯合,慢慢的駛向了城門口。
蘇笙和的心裡一片平靜。
她甚至對這裡沒有半點留戀。
商隊順利的出了內城,一個時辰之後,又離開了外城。
馬車裡面沒有人說話,十分安靜。
臨近天黑的時候,商隊到了一個小鎮。部分人留在了商隊看守貨物,其他人去鎮上的客棧投宿。
“笙和,你們的目的地是哪裡?”蘇益關切的問到。
蘇笙和詢問了一下商隊的路線,最後選定了距離沂州最近的一個點:“我們就在那裡就好。”
蘇益點了點頭,又有些不捨的看着蘇笙和:“那笙和,你們以後就不回京城裡嗎?三伯還真是有些捨不得你呢!”
“喲喲喲,”蘇笙和衝着他擠眉弄眼,“三伯你是捨不得我,還是捨不得我娘啊!”
秦若思立刻嗔怪的掐了她一下。
蘇益擺了擺手:“年輕的時候我是很喜歡若思,只是現在老了,笙和你也長這麼大了,我對若思,更多的是朋友之誼。笙和你不是也跟無忌王爺他們是朋友嗎?”
蘇笙和一攤手:“我拿他們當朋友,但是他們喜歡我啊!”
“哎喲哎喲!”這下輪到蘇益笑話她了。
吃過晚上,蘇笙和娘倆和洛兒一起進了房間。
蘇笙和又收拾了一下東西,打開珠寶盒子,看到最上面的雙鳳佩,她怔了怔,又啪嗒一聲把盒子關上了。
半夜的時候,蘇益睡得正香,卻突然傳來了劇烈的敲門聲。
“誰啊?”蘇益很是鬱悶。他起身開了門,卻看到蘇笙和站在門外,“笙和?”
蘇笙和衝着他燦爛一笑:“三伯,我要回京城。”
讓一個馬上功夫不錯的人送蘇笙和回京城,蘇益披着衣服,看着站在門口看着已經什麼都看不到的秦若思,蘇益皺着眉:“若思,你沒有阻止她嗎?”
“磬兒決定的事情,我沒有辦法改變,”秦若思看着黑漆漆的官道,“都已經走到了這裡,她卻突然要回京城,那她一定是已經決定好了,磬兒比我更決絕,也更有主見。我雖然擔心她,卻不能讓她爲我擔心。”
“可是笙和這突然回去,到底是爲了什麼?”蘇益還是很不解。
洛兒端着油燈站在旁邊,好一會才幽幽的開口:“大小姐,果然是喜歡九千歲了。”
蘇益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是爲了九千歲?”
“爲了喜歡的人,這般決絕,磬兒果然是我的女兒呢!”秦若思卻輕笑了一聲,“我們回去歇息吧!明早還要趕路呢!”
蘇益卻忍不住擔心的看了一眼弄得化不開的黑夜,心裡無比的擔憂。
蘇笙和趕到京城的時候,天都還沒亮,城門緊閉,而且因爲宵禁的關係,她還不能隨便走動。
感謝了送她回來
的人之後,蘇笙和趁着黑夜,摸到了城門邊,等待開城門。
靠在城牆上稍微打了個瞌睡,蘇笙和被開城門的聲音驚醒。她立刻打起了精神,進入了外城。
從外城到內城,走路的話差不多要兩個時辰,蘇笙和一路跑到內城門門口的時候,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廢了。
進了內城,她正要尋思着是想辦法進宮還是先去無忌王府的時候,卻被旁邊人的議論吸引。
“皇上這次可是快刀斬亂麻啊!大清早的發了兩個詔令!”
“是啊!這太子說廢就廢了,九千歲說砍就砍了!”
蘇笙和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
她猛地擠開了人羣,跑到了旁邊的公告牆上一看,果然看到了兩張嶄新的公告。
一張是廢太子令,一張是今天午時的時候,在乾德門砍了墨夷真的腦袋的公告。
“自己的親弟弟也下得去手!”蘇笙和狠狠的跺了跺腳,立刻就往乾德門跑。
乾德門距離內城門可不近,蘇笙和拼死拼活跑到乾德門的時候,已經快死掉了。
已經快到午時,監斬官已經到了,犯人也到了,劊子手也到了。
監斬官不是別人,正是墨夷棋! 墨夷真盤腿坐在石臺上,一臉的神態自若。
旁邊已經圍了不少的人,都在對着墨夷真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城衛軍們用長矛維持着治安。 蘇笙和起碼喘了五分鐘,纔算是順了氣。 “無忌!”她拔高了音量。
公案後的墨夷棋和石臺上的墨夷真同時扭過頭,都是一臉驚詫看着發出聲音的地方。
周圍的百姓也紛紛看了過來。
“我……”蘇笙和舔了舔嘴脣,嚥了咽口水,“能不能讓我進來一下?”
墨夷棋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衛兵,讓郡主殿下進來。”
周圍人頓時又議論了起來。
郡主殿下啊!原來這就是郡主殿下啊!蘇相爺的嫡長女啊! 蘇笙和立刻貓腰從長矛的空隙下鑽了進來。
“笙和,你怎麼來了?”墨夷棋走了出來。
蘇笙和搖了搖頭,又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我,我是來見墨夷真的……”
墨夷棋一怔。
墨夷真的眉頭卻是一皺:“你胡鬧什麼!快走!”
“我就不!”蘇笙和脖子一昂。她大步走上石臺,也盤腿坐在了墨夷真的面前,“你讓我走就走,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圍觀羣衆的議論聲更大了,顯然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墨夷真定定的看着她,好一會才輕聲開口:“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現在可不是你發瘋的時候。”
“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蘇笙和從脖子里拉出兩塊玉佩,把雙鳳佩解了下來,掛在了墨夷真的脖子上,“好了,我按照你說的做了,現在,我們成親了。”
她的聲音不小,外面的圍觀羣衆頓時炸開了鍋,連一隻面色肅穆的劊子手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