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禳點點頭,道:“這方面本王也想過,只是竹筒太重了,一個裝半斤水的竹筒,少說十兩!(十六兩制)而且你們想過沒有?我們趕到龍水城是三天時間,但我們兵力不多,需要找到合適的戰機,需要在龍水城附近待下來。這要準備的沸水,可就不能夠是三天的用量了!”
其他人臉色也凝重起來。
李守忠說道:“王爺,這真的是大麻煩啊!軍中士兵攜帶的就不少了,還要帶那麼多沸水,不說行軍速度嚴重拖慢!就是這樣的負擔,怕也會叫士兵怨聲載道,降低士氣啊!”
楊文廣摸了摸下巴,道:“怨聲載道倒也不會,只要把事情說開了,士兵知道這樣做是爲了防止水土不服,想來他們也會理解的。只是攜帶量大了這麼多,士氣卻是必然低落一些的!”
趙禳最後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沸水是必定的了,現在下令砍伐竹子,製作水筒。士兵士氣低落,你們這些將領要時刻關注,多多和下面的士兵說話,休息的時候聚集起士兵,組織老兵說一些戰場上的經驗,或者憶苦思甜!”
楊文廣和李守忠等人點頭,無奈道:“是的,現在看來也只有這樣了!”
趙禳又對羅大夫說道:“如果出現了水土不服的病情,現在軍中的藥材,能夠支持多少人治療啊?”
羅大夫想了好一段時間,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軍中雖然有準備水土不服的藥材。但因爲這次行軍講究速度和突然,故而水土不服的藥材並不多了。畢竟還要準備相當數量的止血、祛瘀等藥材,而且之前用了好一些,正氣丸存量也不多了!如果出現百人的水土不服狀況。勉強一些還可以,如果超過這個數量,在下也只能夠說無能爲力了!”
趙禳無奈的說道:“也只能夠這樣了!”
只是後續的事情卻不那麼順利,倒不是飲水的問題,而是前方的道路發現荒廢了太長時間,需要自行開闢了。開闢的新路很狹窄,第一天出現四名士兵摔死。這讓軍中士兵生出不少怨氣,他們認爲不應該繼續走下去。
幸虧趙禳威望還算可以,再加上軍中將領都密切關注士兵的情緒,這才及時發現。趙禳一方面想出應對的辦法。讓所有在山路上前進的士兵。以一隊(滿編25人)爲單位。用一條長長的繩索拴住腰間,如此也不至於一人失足便摔死。如果沒有繩索,這個更加好說。這裡是什麼地方啊?深山老林啊!找根老山藤還不容易?
另外一方面,趙禳到士兵當中,和他們談心,鼓勵他們,這才讓低迷的士氣有所恢復。
這一次行軍,讓趙禳更加深刻的認識帶帶兵的辛苦。當初趕赴京東東路,平定蒙山賊沒有什麼太大的困難,皆因全是在宋朝內地,而且還是經濟發達的內地。各項補給完全不成問題,而那些官道更是平坦。道路兩側還種植有高大的樹木,想歇涼就歇涼。
好不容易出了這一片大山,一千突襲軍,只剩下九百出頭的戰鬥力罷了!
趙禳再安排一些人送傷員、病員到柳城休養。這下子人數立刻變爲九百人了,還是整數的那種,實在叫趙禳看了呈報上來的文書後,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費了半天時間,也從附近砍伐好木材打造和收集了十多艘漁船,在熟悉附近一帶水域的漁民帶路下,很順利的渡過了龍水。
爲了隱藏行蹤,大軍一過了龍水,立刻進入山林當中。雖然之前做了不少準備,但非戰鬥減員還是很可觀,三天過去了,還能夠有戰鬥力的只有八百六十人左右。餘下的士兵不是被毒蛇、毒蟲咬到了,就是忍不住飢渴喝了生水,或者誤食用有毒的蘑菇。
無論怎麼樣,趙禳也稍微鬆了一口氣,到了龍水城外,事情怎麼也會好辦一些。
按照慣例,立刻召開軍議。這次有些奇怪,所有人都來齊了,趙禳卻沒有看到楊文廣。趙禳皺了皺眉頭,對站在帳篷門口附近的趙嬴武吩咐道:“仲容怎麼了?現在還沒有來的?阿武,你派個人去找找!”
“是的!”趙嬴武應諾一聲,出去對帳篷外面的一名王府侍衛交代着。
趙禳說道:“仲容雖然還沒有來,但我們不能夠因爲他一個人耽誤時間的,先商榷一下各部情況!對了,子敬,現在軍糧還有多少?”
趙禳說話間看向杜獻升,杜獻升皺皺眉頭,說道:“情況有些緊張,現在糧食只剩下四十石,士兵那裡還有攜帶的速食粉,估計應該還有兩天的用量。”
“四十石啊!一石才九十二斤半(宋斤,摺合六百四十克),一人一天要半斤,一天就需要四百五十斤,約四石八斗。如此計算下來,哪怕是加上速食粉也就十天用度。糧食方面的確是有些緊張!”趙禳點點頭。
“下面士兵士氣還可以,只是如果時間拖的太長,怕會低落下來!畢竟我們只有九百人不到,而敵人卻是數萬兵馬。一旦被發現,後果將是不堪設想。這個壓力,對於下面的士兵而言太大了,特別我們的新兵不少!”李守忠說道。
趙禳說道:“看來必須速戰速決了!”
下面的諸將齊齊點頭認同。
趙禳猛的一皺眉頭,道:“阿武,你派去的人怎麼還沒有回來的?還有仲容呢?他作爲先鋒,打探情報的重任在他身上,他沒有回來,下面的軍議怎麼開下去啊?”
趙嬴武有些悻悻然的朝趙禳拱了拱手,道:“回王爺,剛纔已經有人回來稟報,只是這個消息……”
“行了!直接說吧!”趙禳皺皺眉頭說道。
“是!”趙嬴武略帶歉意的說道:“侍衛回來稟報,楊指揮使在剛剛紮營的時候就帶人出去打探情況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趙禳問道:“仲容出去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申時二刻!”趙嬴武回答道。
趙禳說道:“現在已經是酉時了吧?”
“已經酉時三刻了!”趙嬴武說道:“出去已經一個多時辰了!”
趙禳喃喃道:“該不會出了什麼事情吧?”
這頭話音剛落,那頭闖進來一人,神色慌張的。“王爺,大事不好了!”
“你是何人?”趙禳喝道。
那人這才稍微回過神來,忙不迭的報上自己的身份。“回王爺的話,小人是楊將軍麾下親兵。”
“你家將軍呢?”趙禳心頭一緊,一股不妙的感覺涌上心頭。
“王爺,你救救我家將軍啊!”那親兵,堂堂鐵漢子,這個時候卻是忍不住落淚了。
從親兵嗚咽的回答中,趙禳慢慢知道了事情的緣由和經過。
楊文廣本來沒有準備親自出去探路的,只是有士兵回來稟報,發現了一隊安化蠻的斥候。不過在跟蹤了一段路程後,宋軍斥候發現這一對並非是安化蠻的尋常斥候,因爲他們負責的是戒備,附近有一名安化蠻將領在遊獵。
宋軍斥候自然不敢耽誤,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楊文廣。楊文廣大概是想獨吞功勞,也有可能是唯恐那名安化蠻將領跑了,沒有來得及稟報。無論是什麼緣由,趙禳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待楊文廣帶着兵馬出了營後,立刻撲向那將領。到了附近,楊文廣身邊有人認出這名將領的身份,乃是原金城州刺史,現在被馮常圪冊封爲金城王的石伏匡。這可是了不得的大魚啊!
楊文廣當下帶人殺過去,因爲打獵的緣故,再加上附近有幾萬大軍。石伏匡認爲附近並沒有太多危險,帶上太多人馬會嚇走獵物,故而身邊只有五六人,就算加上附近警戒的親兵也不過是三十人出頭罷了!
楊文廣麾下兵力合起來有一百二十多人!而且還是入廣禁軍,武藝怎麼樣就不說了,光是裝備就要比石伏匡的親兵高几個級別了。
只是一個衝鋒,就擊潰了石伏匡身邊的親兵。不過石伏匡因爲親兵的阻擊,他得以有時間逃跑,楊文廣也知道厲害。如果給石伏匡跑了,豈不是暴露宋軍的行蹤?
故而一路緊追不捨,終於在半路捉住了石伏匡。只是這個時候安化蠻也回過神來了,一隊人馬殺到來。當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禁軍裝備出名的好!問題什麼裝備最好呢?自然是鐵甲了!沉重的鐵甲保護了禁軍士兵,但在這個撤退的時候卻拖累了禁軍士兵。
走脫不得,楊文廣不得不帶兵退到距離趙禳臨時紮營的十四里外的一個小山丘上防守。
安化蠻固然奈何不了楊文廣,但楊文廣也陷在了這一座小山丘上。
親兵這個時候忽然跪下,道:“王爺,楊將軍在這裡有一句話讓小人一定要說的。不過小人一直都隱瞞着!”
趙禳皺皺眉頭,不滿的說道:“說吧!本王倒看看他楊文廣,到了這個時候有什麼話好說的!”
憤怒中,趙禳都沒有用“仲容”這個親熱的稱呼了,而是用上楊文廣這個稱呼。古代人直呼別人的姓名是很失禮的事情,可以想象這個時候趙禳對於楊文廣的感官已經降低到什麼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