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是從大越開朝太祖一直傳承下來的一個習慣;每年入秋,當朝的天子都會帶領着文武百官、皇親國戚浩浩蕩蕩的去往京城以南一百餘里的清河圍場;秋獵,並不是單單的以狩獵取樂爲目的,而是以此來告誡大越的每一位君王,不可貪於安樂,不可忘記武備。
對於京城那些達官貴胄,皇子王公們來說,每年的秋獵,都是一個外出遊玩的好機會;不僅僅可以暫時遠離喧囂的京城,呼吸一下野外自然的空氣,還可以有機會靠近天子身旁,說不定,還能因此得福;所以,每年的秋獵,這些皇家子弟都是爭相前往。
按照以往的慣例,沐寒都只會挑選幾位皇子隨行;而官員,也只會帶上幾名比較重要的各部官員;可是今年不知道爲何,沐寒幾乎讓整個皇族和朝廷官員傾巢而出,一路上,就行駛的隊伍就綿延數十里地,堪稱壯觀。
清河圍場
整個隊伍行進了大約七八日的時間,終於在清晨時分來到了清河圍場;整個圍場位於一片較爲平坦的平原,旁邊有一條河流,三面環抱整個平原;此刻的圍場之中,已經搭建好了不下於數百頂帳篷,從外到內,按照官員的等級和皇子親王的身份,將位於最中央,屬於沐寒的那頂龍帳緊緊的圍繞着。
第二日,一年一次的秋獵正式拉開了帷幕;在沐寒的帶領之下,除了年紀最小的十一皇子沐軒之外,其他的皇子紛紛披上鎧甲,手持弓箭,在圍場之內盡情的狩獵;將近午時,所有人的收穫也頗爲豐厚。
其中,沐寒首當其衝,射獵麋鹿兩隻,野豬一頭,野兔野雞若干;太子沐傑也不負衆望,也分別射獵白狐、羚羊各一隻,其他野兔什麼的也是不少;至於其他皇子親王,也都紛紛有些收穫;而沐夜,到最後,也就收穫了僅僅一隻野兔和一隻野雞而已。
夜幕降臨,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龍帳的跟前;這是一片很寬大的區域,中間燃燒着熊熊的篝火,篝火的四周,此刻已經擺好了幾十張案桌,每一個案桌之上,都擺放着無數的美味佳餚。
“今日秋獵,朕的皇子親王們都很不錯,朕甚是高興;來,讓我們君臣,共飲此杯”此時的沐寒坐北朝南,高舉酒杯,章賢則屹立於身後,細心的伺候着。
“太子,今日你首當其衝,獵物最多,告訴父皇,你想要什麼賞賜?”酒過三巡,沐寒略微有些許醉意,一想到沐傑今日的表現,不由得讚賞起來。
“兒臣不敢要什麼賞賜,再說了,今日獵物最多的可不是兒臣”沐傑趕緊起身,不難發現,此事的沐傑看上去和那日在勤政殿中已經大不相同;看不出曾經有過的頹廢和惆悵,顯得格外的自信;對於沐傑現在的狀態,沐寒也是格外的滿意。
“哦,不是傑兒,那還有何人?”沐寒迷茫的看着沐傑,根據宮衛報上來的數目來看,這狩獵最多的,是沐傑無誤啊。
wωw ★t tkan ★¢O “父皇怎麼能把自己的功績給忘記了,父皇今日可是射獵了兩隻麋鹿、一頭野豬啊”沐傑挺起胸膛,向在場的衆人大聲的宣佈;驕傲的樣子彷彿是他自己射殺的一樣,衆人聽聞之後,趕緊連聲叫好。
“吾皇威武,吾皇萬歲”突然,一個大臣激動的山呼起來;話音還沒落下,漸漸的,四周的宮衛還有其他大臣、皇子們也開始紛紛山呼,一時之間,呼喊震天。
“好了,好了,朕的就不算了”看着衆人的狂呼,沐寒很享受這種感覺。
“這樣吧,今日圍獵,太子第一,朕的那些獵物,就賞賜給太子了”沐寒大手一揮,將所有的功績,一股腦的都推給了沐傑。
“既然父皇如此說了,那這些獵物,本宮就做主,分發給辛苦了一日的宮衛、侍女和公公們,如果不夠的話,再把本宮的獵物也一起拿出來”透過了沐寒的眼神,沐傑明白了用意,站起身子,將自己得到的賞賜,一個不留的全部又恩賞了出去;雖然只是一些野物,但是在其他人眼中,這可是陛下和太子的恩賜,意義非凡。
“吾皇萬歲,太子千歲”沐傑話音剛落,衆人又是一齊山呼。
雖然對於沐寒和沐傑來說,這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舉動,但是在百官和宮衛們看來,這莫過於天大的榮耀;就這樣,沐寒在無形之中,又替沐傑樹立起了更多的威望。
此時的圍場異常的熱鬧,難得如此開懷一次,沐寒也不想去過多的約束自己的臣子們,也就任由他們開懷暢飲;有酒無舞豈不乏味,就當所有人舉杯高歌的時候,一行二三十人的妙齡女子步入篝火旁邊,開始翩翩起舞。
這些妙齡女子約莫十五六歲左右,每一個身材都是婀娜多姿,凹凸有致;精緻的面容如同是經過精心雕刻的一般,娥眉如柳月,雙眸如皓齒,紅脣如蟬翼;外加上一身粉紅的長裙,無時無刻不在挑動着衆人的春心。
舞姿一起,清香瀰漫;少女天生的淡淡的體香飄散在空氣之中,讓人忍不住深吸一口;如癡如醉,恨不能相擁在懷,比翼雙飛。
輕輕的捋了一下自己的鬍鬚,沐寒面帶微笑,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段時間,自己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之下,好不容易如此的輕鬆愜意,感覺很是享受;靜靜的觀賞着這些女子的曼妙舞步,沐寒一邊飲着美酒,一邊隨着樂曲輕哼幾句,完全沉浸在了這歌舞昇平的氣氛之中。
一曲舞終,女子們紛紛停在原地,衆人眼神之中均是是失望有餘,個個表情之上都掛着一副意猶未盡的期許。
“好,賞”沐寒對於剛剛的表演甚是滿意,龍顏大悅,對這些舞姬大加讚賞。
“多謝陛下賞賜”舞姬紛紛跪地謝恩。
“你擡起頭來”在舞姬之中,最前方的位置,一個薄紗拂面的女子引起了沐寒的注意;從一開始,沐寒就在注意這這個少女,無論是舞姿還是身材,可以說是這些舞姬之中的上上之選,想必,這容貌,也應該是其中出類拔萃的。
“舞姬青綾,叩見陛下”少女緩緩擡起頭來,一雙媚眼,已經讓沐寒心中有些轟然心動;任憑後宮佳麗三千,可是如此精緻的女子卻是極爲少見,即便是隔着一層薄薄的面紗,也能隱約的看見那傾國傾城的容貌。
沐寒緩緩起身,在衆人的目光之中來到青綾身邊,輕輕的將其扶起;看着這一雙嫵媚動人的雙眼,沐寒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內心的澎湃,小心翼翼的將青綾的面紗取下;那一刻,所有的人爲之動容,不免聯想到了一句古詞:此女只應天上有,卻爲何故落凡塵。
當青綾的面紗被取下的那一刻,沐寒也被其的容貌所深深的震驚,特別是那羞媚的一笑,讓衆人無不爲之顛倒;什麼沉魚落雁什麼閉月羞花似乎都不足矣形容青綾的美貌。
沐寒此刻已經失去了一位一國之君的威儀,眼神之中流露出極其強烈的佔有之慾;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何況還是大越的天子,就在眼簾。
“皇四叔小心”沐夜此時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縱身而起,直奔沐寒而去。
聽到沐夜突如其來的呼喊聲,沐寒微微回頭,不知何事;下一刻,在衆人驚愕的眼神之中,青綾袖中突然出現了一把匕首,直奔沐寒心臟而去。
不可思議的看着依舊一臉媚笑的青綾,沐寒蹣跚的後退了幾步,這時的沐寒才意識到自己被人行刺了;看着胸前的匕首,沐寒的右手瘋狂的想抓住什麼東西當做依靠,可是卻什麼也抓不到。
“陛下”眼見情況如此突然,身爲宮翼統領的章賢拼盡全力,幾息之間便來到了沐寒的身旁;可是二人之間畢竟還有一些距離,即便已經反應過來,也顯得有些爲時已晚;當章賢和沐夜飛奔至沐寒跟前之時,青綾手中的匕首已經深深的插入了沐寒的胸前。
“保護陛下”一把將正在後退的沐寒攬在身後,章賢一掌將青綾擊飛,隨之而來的沐夜趕緊上前將沐寒抱在懷中,此刻的衆人才反應過來,原來,這青綾是刺客。
“父皇......”
“陛下......”
隨着百官和皇子們回過神來,現場開始一片混亂;從四面八方涌出無數的宮衛自逼站在最中央的那幾十名舞姬,將她們團團包圍其中;讓所有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些舞姬的手中突然都多出了一把匕首,二話不說,直接迎着宮衛就衝了上去,絲毫都沒有了剛剛嫵媚多情的模樣。
天子遇刺,對於這些宮衛來說,如同是一個天大的恥辱和笑話;怒火中燒,當下也管不了什麼妙齡少女,紛紛各自迎戰,只爲找回屬於宮衛的尊嚴。
“快,保護陛下回龍帳,快宣太醫,快”章賢死死的護在沐寒身前,慢慢的拉開了與舞姬之間的距離,快速的向身後的龍帳退去;與此同時,黑暗之中幾十道黑色身影待沐寒還有衆皇子進入龍帳之後,將龍帳團團包圍,面色凝重;隨之而來更多的宮衛,又在外圍將龍帳圍了個水泄不通。
在龍帳之外的不遠處,舞姬們在青綾的帶領之下,與宮衛展開了殊死搏鬥;雖說都是一羣少女,可是個個卻是身手不凡;與剛剛的惹人憐憫、嫵媚動人不同,現在的舞姬們個個英姿勃發、氣勢如虹,手起刀落,讓人不寒而慄;幾番廝殺下來,雖然有些死傷,可是依舊沒有處於劣勢。
“那個名叫青綾的女子留活口,其餘的,殺無赦”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見沐寒已經安全進入龍帳之後的章賢,順勢抽出身邊一名宮衛的胯刀,帶領數十名宮翼飛身步入戰場,刀鋒略過,一名舞姬應聲倒地。
“殺”隨着章賢的下令,剩下的宮翼一聲怒吼,如猛虎一般撲向舞姬,各自尋找着屬於自己的對手。
宮翼,是何等的存在,頃刻之間,舞姬如大堤崩塌一般潰敗;不知道何爲憐香惜玉,在宮翼的眼中,只有敵人;看着這些國色天姿的舞姬們紛紛血染在地,讓人不禁惋惜。
一炷香之後,整個廣場恢復了平靜,除了一臉殺意的宮翼和嚴陣以待的宮衛以爲,唯一留下的,只有瀰漫在空氣之中血腥和體香混合的獨特氣味,還有那一地曾經嬌豔動人的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