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這羣黑衣人會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到,可是誰料,他們居然異常的冷靜,不慌不忙,不躁不亂;就當屠三刀準備上前詢問之時,十五名黑衣人齊齊摘下了自己的黑色面紗,這一刻,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女的?這是......黑魅?”率先反應過來的居然是呂仁,看着這一張張面容,呂仁覺得十分的熟悉,這不就是舒林身邊的近衛黑魅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卑職見過殿下,見過侯爺”還沒等舒棣等人開口詢問,十五人紛紛雙手抱拳,單膝跪地。
“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你們不是跟隨林兒回鎮南關了嗎?”看着眼前的一衆黑魅,舒棣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絲不詳的預感;再加上她們形容如此的隱蔽,看樣子有些不太正常,更像是在躲避什麼。
“回稟侯爺,我們與將軍在秦山的山谷下遭遇伏擊”眼見舒棣和沐夜平安無事,黑魅衆人也算是長舒了一口氣;可是一想到此刻舒林只怕已經與自己等人天人相隔了,不由得眼眶泛起了陣陣淚珠。
“伏擊?是誰?那林兒呢?”舒棣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心急如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黑魅,急切的知道到底發生了。
“你們起來說話吧”沐夜見衆人一直這麼跪着也不是個事,趕緊吩咐黑魅起身;叩謝之後,十五人才緩緩起身,其中一名黑魅,這纔將事情的原委緩緩道來。
衆人一邊聽着黑魅的講述,一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這一切對於在場的所有人來說,如同是一個晴天的霹靂,不,是無數個晴天的霹靂;原本以爲一切都結束,沒想到,原來,一切都只是開始。
“那現在林兒他?”一把推開了擋在身前的崔振,舒棣幾個健步來到黑魅跟前,此刻他,只想知道舒林現在是生是死。
“回稟侯爺,我們離開之時,將軍正在與夏侯起血戰,敵方人數對於我們十倍,將軍他,只怕......”一說到這裡,一衆黑魅紛紛開始掉淚,緊咬着嘴脣,拼命的壓制着內心的悲傷。
聽到這裡,誰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前院之中的所有的人,幾乎都暗自落淚;原本喧譁的鎮北侯府顯得異常的寂靜,時不時傳來陣陣的哭泣之聲,即便是小蠻,也淚流滿面。
“外公......”就在大家悲傷不已的時候,舒棣突然覺得自己頭腦一陣脹痛,整個腦海一片空白,身體彷彿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後退了幾步,便向後傾倒而去;沐夜見狀,眼疾手快,趕緊來到舒棣身旁將其扶住。
此時的舒棣面色蒼白,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雙眼緊閉,身子不停的顫抖;忽然,一口鮮血突然從口中噴射而出,可將沐夜等人嚇個夠嗆。
“外公......”
“侯爺......”
沐夜和崔振,一左一右緊緊的攙扶着舒棣,原本想將其扶進中堂之中暫做休息,可是卻被舒棣倔強的拒絕了;伸出雙手,舒棣示意自己不用攙扶,跌跌撞撞的站直了身子,閉目了片刻,這才慢慢的緩過神來。
而下一刻,當舒棣睜開雙眼的時候,兩道精光從舒棣眼中奪眶而出;這種眼神,崔振再熟悉不過了,崔振清楚的記得,當年跟隨在舒棣左右馳騁沙場的時候,這種眼神,能讓蠻夷不戰而降。
“你們確定沒有聽錯,是陛下的旨意?”良久,舒棣這才緩緩開口,語氣雖然顯得十分的低沉和平靜,可是誰都能聽出來,其中暗藏着無比的憤怒。
“回稟侯爺,卑職等親耳所聞”黑魅以爲舒棣懷疑自己等人說謊,趕緊再一次單膝下跪,以示清白。
“蒼天啊,爲何要如此待我舒家,難道愛護黎民百姓,也有錯嗎?”舒棣不甘心,仰問蒼天;爲了大越,爲了黎民,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了,自己也失去了太多太多了,可是到頭來,卻再次落了一個白髮人送黑髮人。
“外公,舅舅身經百戰,而且身邊的將士也都驍勇善戰,應該會沒事的;現在事情還沒有證實,不一定舅舅他就會發生意外,我相信,舅舅一定會沒事的”其實沐夜心中也明白,自己說的這些話,都是在自欺欺人;可是舒棣年事已高,再加上剛剛已經口吐鮮血,爲了舒棣,沐夜不得不強忍着悲傷,給大家一個根本沒有希望的希望。
“夜兒啊,你不用擔心外公,外公的身體,外公自己知道;既然他們已經動手了,那結果,就不會有什麼希望了”舒棣心疼的看着沐夜,現在的沐夜,真的成爲了自己唯一的寄託了。
“好,好,好”回過頭來,舒棣仰望蒼天,連說了三個好字,可是這三個好字,在大家聽起來,卻感覺格外的駭人。
“沐寒啊,沐寒,好你個沐寒,老夫當年就應該一刀殺了你;因爲你,老夫失去了瑾兒,現在又失去了林兒,看來,你還想讓老夫再失去夜兒;你是不把我們舒家斬盡殺絕,你是心有不死啊;老夫念及瑾兒的囑託,念及先皇的遺願,唯恐天下蒼生血流成河,對你仁慈義盡,你還是死不悔改,不肯收手,既然如此,就算背上這千古罵名,老夫也要將你碎屍萬段”緊握雙拳,舒棣微眯着雙眼,極其的憤怒;此時的舒棣心中懊悔不已,但是更多的卻是憤怒,既然天不憐憫,我又何必爲天而行。
此刻的舒棣是徹底的憤怒了;衆人明白,激怒一個當年被蠻夷稱之爲‘殺神’的男人,意味着什麼?這一場血戰避無可避,這一場血戰,必定血流成河,屍骨成山,這一場血戰,必定會有真龍隕落。
“崔振”如同當年揮師百萬、號令三軍一般,舒棣恢復了平靜,氣定神閒,坦然自若;一身殺戮之氣讓人不寒而慄,冷靜的看着前方,彷彿當年置身於萬軍之中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末將在”此時,崔振不再稱呼自己爲卑職,而是末將,因爲崔振知道,當年的鎮北將軍,舒棣,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