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月之後
順安四年,九月
今日的康寧城看上去,似乎與往日沒有什麼不同,百姓們一如往常一般生活,商販們也一如往常一般的吆喝;對於百姓們來說,這應該又是平凡無奇的一天。
可是在皇城之中,氣氛卻與京城之中截然不同,對於大越朝廷來說,今日,卻是一個不一般的日子;一大早,各部的官員便早早的來到了勤政殿外的廣場之上,連同內廷監的陳公公,招呼着宮裡的太監和宮女們,從卯時開始,便忙碌了起來;彩旗、鑼鼓,兵列、羣臣,天子禮儀、告天文書,所有所有的東西,都彰示這這是一個非同尋常的日子。
今日,要在這理政殿舉行的,便是沐軒的成人之禮;大禮之後,沐軒便在真正意義上,成爲了大越真正的主人;而沐夜的攝政王,也將到此結束。
勤政殿
辰時剛過,沐軒便在百官的跟隨之下,緩緩的由御道進入廣場,緩步向大殿而去;沐軒通身黑色,金色角邊的龍袍之上,繡着滄海龍騰飛翔的圖案,處處彰顯着身爲一代帝王的威儀和霸氣;金色的龍冕之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玉珠,隨着步伐不停的擺動;此時的沐軒看上去顯得格外的嚴肅,表情一絲不苟,冷峻的輪廓勾勒出了與生俱來的高貴和不凡。
走過長長的御道,沐軒來到了勤政殿的臺階之下,緩緩停住了腳步;擡頭看着眼前巍峨的勤政殿,此時的沐軒,第一次感受到與往常不一樣的震撼;這高高在上的大殿,代表着這個大越,只待自己站上這臺階之後,整個大越,整個天下,即將聽命於自己一人。
“陛下,時辰快到了,請陛下立刻受禮”見沐軒站在臺階之前發呆,禮部官員生怕耽誤了吉時,趕緊在沐軒耳旁輕聲催促到。
“恩,朕知道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沐軒不再遲疑,大步跨上了殿前的臺階。
立於勤政殿之前,轉過身來,看着臺階之下滿朝的文武百官,沐軒心中第一次感覺到了何爲真正的權利;雖然四年前的登基大典也是如此的氣派和隆重,可是那個時候的沐軒,卻絲毫沒有這種俯視蒼生的感覺。
“告天文書,衆臣跪拜”隨着禮部官員的一聲呼喊,沐軒從禮部官員手中接過一紙明黃色的卷宗,然後率領着攝政王沐夜以及六部尚書官員,率先跪地於臺階之上;大殿之下,羣臣隨着呼喊,也都紛紛俯首下跪。
‘臣沐軒,誠惶誠懼頓首告蒼天上帝與四方神靈,以及我大越之列祖列宗;臣冠禮之前初登大位,尊先祖之遺訓,受攝政之教誨,恤百姓之疾苦,治五氣,藝五種,撫萬民,度四方,披山通道,未嘗寧居;四載**王之天道,治國之聖道,今已到冠禮之年,將自立於大越,自立於臣民;誓於諸神及祖宗之靈前,不負大越之百姓,大越之羣臣;敬乞諸神及祖宗之保佑,佑我大越之千秋,佑我大越之萬載;
臣沐軒,頓首再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臣山呼。
沐軒親自宣讀完告天文書畢之後,對着蒼天行三拜九叩之禮,隨後起身。
“呈交國器”禮畢之後,禮部官員站起了身子,氣勢恢宏。
就在此時,沐夜手捧一個銀盤,單膝跪倒在沐軒的面前;只見銀盤之中赫然放着兩件東西;一件是傳國玉璽,一件則是調動天下兵馬的金牌令箭。
“臣,攝政王沐夜,遵照先祖遺制,歸還傳國玉璽、金牌令箭”沐夜將銀盤高高的舉過頭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沐軒的身上。
緩緩的從銀盤之中取過玉璽和金牌令箭,沐軒的心中十分的澎湃;回想起來,這四年來,自己名爲皇帝,卻無用璽之權,自己名爲天子,卻無用兵之令;最後這一年來,自己獨理朝政,發佈政令,雖然攝政王幾乎沒有過問過自己,可是在心中,卻依舊有個心結。
仔細的看了看手中的這一方玉璽和金牌令箭,沐軒的內心,從未有過如此的開懷;這就是傳國玉璽,這就是金牌令箭;這一刻,沐軒才終於真正的感覺到,何爲天子,何爲帝王;這一刻,沐軒才真正的成爲了大越的天子,大越的帝王。
“皇叔,請起,這些年,辛苦皇叔了”平復了一下心情,沐軒將沐夜手中的銀盤接過,然後俯下身子,緩緩的將沐夜攙扶起來。
“陛下言重了,這是臣應該做的,臣也終於等到了今天了”沐夜起身之後,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好似放下了萬斤重擔一般,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聽着沐夜的話,看着沐夜的神情,雖然一臉的笑意,可是沐軒的眼神看上去,卻有些讓人感覺不解;似乎有矛盾,似乎有猜疑,不過都只是一瞬而過,彷彿並沒有人發覺他眼神中的異樣。
“陛下登位,衆臣跪拜”在禮部官員和六部官員的簇擁之下,沐軒登上了大殿之上的龍椅;這一次的感覺,爲何是那麼的與衆不同;看着大殿之下的百官,大殿之外的羣臣,沐軒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讓人不解的微笑。
整個冠禮大典從辰時開始,一直持續到了申末;無數的流程和無數的禮節,都處處彰顯着一國之君的高貴,還有執掌大權的重要。
夜開始入深,夕陽西下,一夜之後,新的一天也即將到來;在百姓的眼中,這過去的一天,和即將到來的一天,或許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對於沐夜、沐軒還有滿朝文武來說,卻有着很大的不同。
此刻的鎮北侯府之中,唯留沐夜一人,而理政殿之中,也只有沐軒一人;同樣是一個人,同樣是望着夜空中的一輪明月,他們都沒有入睡,他們都有着各自的心事;二人幾乎都是側夜未眠,在朝陽漸露光芒時,二人雖然相距甚遠,可是幾乎同時皺了皺眉,略有所思。
有的,已經結束了,有的,卻又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