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許阿生此時正趾高氣昂地走來,身後的店老闆更是點頭哈腰,一副奴僕之相,他一個坊市老闆絕對不敢招惹趙國王族,至於那規矩,破了就破了,所幸剛剛纔喊出來底價,沒有競拍。
古風把極品元晶所兌換的下品元晶領了,又兌換了一筆不小的金幣,還不忘給六個成年人每人買了一把低階兵器防身,許阿生和鄧達書兩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也就沒要。
等到置辦好遠途長行的東西,古風再次悲劇地發現自己身上可用財產又所剩無多了。
天上斜照着剛升起的太陽,官道邊的積雪在略帶寒意的陽光下漸漸消融,古風一行十二人正策馬徐行在官道上。雖然已經有了半個月的馬背生活,但古風還不太擅長疾馳,對於策馬狂奔他一直是都得小心對付,根本不能與之交談。
相對比而言,王兌的騎術卻是一行人中堪爲精湛,古風不得不感慨,將近半年的分別讓王兌變化極大。身上那種不靠譜的感覺已經漸漸遠去,現在的王兌言行中有了成熟的感覺。
但古風同時又感覺到了陌生,他沒有說出來,但是兩個人似乎都能感覺到,兩個人已經不再能像以前那樣無話不說了。
古風很怕,怕古道也會讓他感到陌生,不過半年,讓三個人變化如此巨大。他很難想象如果時間再長些……
古風騎在馬上失落道:“我在劉老六那打聽到老三去了那個什麼地方就沒見回來,還聽說你和與乎尼作戰時失蹤了。”
“葬靈墟,我也聽說了,可惜那裡的封印又閉合了,只能半年後等它再次打開了。”王兌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說道。
“怎麼?有心事?對了,那個趙詩語和你什麼關係?”古風壞笑着問,“是不是在想她。”
當問到這時,王兌很誠實地點了點頭,良久纔開口道:“當初我第一眼看到她時,就被她迷住了……”
古風立馬擺手道:“打住打住!這肉麻的話你還是見了她當面跟她說吧。”
王兌虎目盯着古風,臉上露出一絲狡黠:“怎麼,還沒有找到小兮涼,心裡很失落?嘿嘿。”
古風白了他一眼:“你平時不都左一聲姐右一聲姐地喊嘛,現在膽子肥了?”
“這不是背地裡喊喊嘛,我可不敢像你那樣讓她幾天哭一次……”
“去你的。”古風一隻鞋已經飛向前面的王兌,王兌一側身,那隻鞋便飛落在雪地上。
王兌一催馬,馬奔到鞋前他單腳踩馬鐙,一隻手已經抓起了鞋又扔給古風。
“大怪,你這臭鞋可不要亂扔,不然讓人聞了多不好啊。”
古風接過鞋,險之又險地在馬上穿上,一趕馬,向着王兌追去。而他的馬術自然不能與曾經歷過戰陣的王兌相比,一番追逐之下,古風是累得氣喘吁吁,而王兌卻想沒事人一樣。
嘻嘻哈哈打鬧過後,兩個人間的隔閡消除了不少,但卻不知還能否回到從前的樣子……
不過半日,一行人終於走進趙國邊境。入夜,看着漫天星斗,只見王兌從乾坤袋裡掏出一張傳音符,嘴裡說了幾句後一撮符籙,傳音符便化作一團火光消失在空中。
此刻,趙國王宮內,一條深幽僻靜的石徑的盡頭,一棟獨立的三層小樓出現在花木之中。
這麼晚了,二樓竟然還透出淡淡的燈光,此處是一間精緻的閨房。
牀上佳人是一絕色美女,無論玉容還是身姿,無不國色天香,但讓人第一時間注意到的卻只有那一雙深邃憂傷的美眸。
愁絲在這絕色女子的眼波中盤旋,憂傷在她眼簾間起舞,但這些也不能遮掩那縷智慧的光芒,很難想象,世間還有此等讓人心動神傷的眼睛。
一道亮光飛入女子閨房之中,女子素手一招,亮光中的精神波動漸漸被她感知,那憂鬱的目光中才有了點點喜色。
女子檀口輕啓:“兌哥……”
第二天,趙國王宮亂作一團,原因是趙王柯最寵愛的公主趙詩語連同唯一一個侍女都失蹤了。
這位公主生來喜歡安靜,所以身邊只留下了一個侍女,故而宮中人連公主什麼時候走的、怎麼走的都不知道。雖然公主桌前留下了紙條,但是趙王怎能不急。
“廢物,一羣廢物!”趙王氣得拍案而起,指着宮中值夜的侍衛長罵道。
“父王息怒,兒臣願出宮尋找妹妹的下落。”趙師一避過滿地的破碎瓷器,走到大殿上說道。
“哦?大哥這麼有把握,難道早就知道了姐姐要出宮?”趙師一身邊一個和他長相有幾分相似的青年譏笑道。
這個就是趙王后所生的最小的兒子——趙師何,與趙師一、趙詩語三人本是一奶同胞。但如今看來果真如傳言那樣,趙師一與他的弟弟並不和睦。
趙師一淡然地看了一眼這個親弟弟,沒有說話,仍舊等着趙王的批准。
“好了好了,師一,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千萬不要讓詩語有什麼意外!”趙王也知道這二人不和,只不過作爲父親又身爲趙王的他,對這件事還沒有真正意義上做好準備,只能擺手讓兩個王子退下。
這一日夜裡,趙國北部狄州雲中郡一家普通的客棧處來了十大兩小十二人,這十騎十二人大多數身攜兵器,但僅就面相而言這一行人都非凶神惡煞之徒。
再加上兩個小孩子跟隨,讓人並不能把他們與逃犯等人聯繫在一起,只當是一些結伴而行的俠客,總算又生意來了。
“老闆,快去準備些吃的。”剛剛踏進客棧,王兌便喊道。
一行人中只有他穿着得體,加上王兌本身相貌堂堂,高大威猛,相比之下,古風等其他人反而像他的跟班一樣。
“來,拼個桌吧。”古風見用餐的人不多,就親自動手,招呼幾人把兩張飯桌拼起來,以供大家共同進餐。
“哼,果然是狄戎之處,行爲甚是粗俗!”就在這時,一個十分不和諧的聲音讓古風手中動作爲之一頓。
十二個人齊齊將目光同時投向了聲音的主人,三個錦衣少年正坐在桌子上悠閒地喝着小酒,說話的是左側之人。
“嘿,說誰呢!”王兌怒視三人,喝問道。
“老二,不要節外生枝。”古風欲息事寧人,趕緊阻攔,他自己卻大聲嚷道,“老子是正兒八經的中原人!”
“這位兄弟別誤會,我這朋友口直心快,多有得罪了。”中間那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但比較和善,立即表達了歉意,並督促他左側的青年,“你呀!說的什麼話!應當給這位兄臺賠個不是。”
“嘿,他屈家少主何時給人道過歉!”誰知坐在那人右側的青年卻笑語盈盈的,倒不怕事情鬧大。
“屈家……”王兌眉頭一皺,高聲問道,“莫非是楚國四大家族之一的屈家?”
“哼,還算你有點見識。”那屈家少主傲然道。
“哈哈哈哈……”王兌沒由來的一陣大笑,弄得衆人摸不着頭腦,“那又如何!先商時代,就是楚國皇族都很慘的嘛,更別說你們這四大家族了。”王兌說得別有用心,不明白這話涵義的都看向他,包括古風。而屈家少主三人聽後則面色陰沉。
“那你們二位應該身份也不低吧。”古風問。
“在下熊負芻,這位是鬥谷於,這位是屈棠。”中間座位的少年臉色一陣變幻,直到平復好心情,才向他們自我介紹道。
“楚國太子!”王兌驚得嘴巴一時間都難以合攏,隨後小聲嘀咕,“這是當着矬人說短話啊……”
“這真的是楚國太子?”許阿生這個正兒八經的楚國人也犯了嘀咕,“他怎麼來這裡了,實在太危險了。”
古風對這位年輕的楚國太子印象倒不算壞,他們敢三個人一路闖到趙國,足見負芻氣度和膽識不凡,將來十有八九是一代雄主。
“喲,鬥家屈家都來了我趙國,我等可是有失遠迎啊。”一位女子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個,應該是侍女。
這女子雙十年華,眉宇間總有股讓人憐惜的哀怨,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詩語!”王兌聽着聲音耳熟,連忙回頭一看,正是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兌哥!”女子也是一臉欣喜,長途奔波讓她臉上更平添了幾分疲倦之意,但是看到這個以爲和他永別的男子時,趙詩語臉上的憂傷與疲憊已經蕩然無存了,只剩下滿臉的欣喜,還有那充滿智慧的眼神。
“姑娘是……”經過短暫的驚豔,鬥谷於這才問道。
古風自然知道了眼前這女子的身份,不禁對許阿生低語道:“阿生,這邊境地區,他們都這樣暴露身份……安全嗎?”
“呃,應該是那個姓斗的和姓屈的不對付,故意暴露他們的身份吧。”許阿生猜測道。事實也的確如此,楚國國內的政治鬥爭是出了名的複雜多變,這從屈棠鬥谷於二人之間的相互拆臺中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