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頹勢難挽,馮瑜鄧達書也有些不忍心看了:“這可是要全軍覆沒的節奏?大營如此輕易地被攻破,古哥如何能夠逃脫。”
“呵呵呵,這大漢真該按照趙軍原來的方式防守,至少不會敗得這麼慘。”鬥谷於陰陽怪氣地笑道。
王兌冷冷一笑,反脣相譏道:“就你這眼神怎麼當上的鬥家少主。看清楚了,我大哥何時敗了!”雖然他一般直呼古風爲大怪,但在不對付的人面前總要相互捧場。
“雖然古大哥大營被攻破,但是他已經構築好了第二道防線。”許阿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沙盤,自語道,說着他伸手去指沙盤上重新出現的一道防線。
面對王兌的諷刺,鬥谷於的臉色頓時通紅,雙眼狠狠地瞪着王兌。而負芻自然也看出古風的敗勢不可挽回,只有對許阿生這個看起來像個農家小子的青年有點興趣。
其他人則再次仔細地觀察綠軍陣容,正如許阿生所言,雖然前方被破,但是後方卻沒有潰敗,而是快速的構築了新的防線。
只不過紅色箭頭的攻擊力量實在是太大,太犀利了,第二道防線沒有支持多久就被紅色箭頭攻破,但是綠軍已經組建好了第三條防線。就這樣,紅色箭頭一路攻擊,而綠軍在不斷崩潰,兩個時辰後,綠軍就退到了陽山外圍,一路潰敗近百里,眼看着就要徹底被紅色箭頭打垮了,退出陽山。
先前被王兌諷刺的鬥谷於不陰不陽地說着:“嘿嘿,我看這人也撐不下去了,馬上就要被打退五百里嘍。”他是看屈棠穩如老狗,纔敢放狠話出來。到如今,是人都看得出來,古風真的已經迴天乏力了!
在場的只有楚太子熊負芻、王兌、趙詩語和許阿生並不這樣看。
“小許啊,老古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楊富貴問。
“你看古大哥的佈陣像什麼?”許阿生反問道。
楊富貴看着沙盤,遲疑道:“像是一把彎弓。”
許阿生點頭,解說道:“不錯,就是一把彎弓。這屈棠雖然一路突進近五百里,但是卻並沒有打散古大哥的兵力配置,反而他自己因爲突進太快,已經造成了首尾不相連的情況。而且你們看,紅色箭頭如今突破的速度越來越慢,古大哥以空間來削弱他的攻擊力,一旦紅色箭頭銳氣耗盡,就是古大哥反擊的時候。而我們知道,弓彎的越大,到時候反彈力就越強。等古大哥反擊之時,就是屈棠全軍覆沒之時。”
聽了這話,鬥谷於一震驚,看着沙盤上綠紅兩軍交織的態勢,竟和許阿生分析的一般無二。
“老古反擊了。”楊富貴身後賀拔泰即黑獺驚呼道。
果然,沙盤上,紅色箭頭攻擊已經停止了下來。而綠軍乘機反擊,兩側被打散的綠軍重新構造起防線,紅色箭頭被綠軍重重包圍。
長達五百里裡的紅色軍被綠軍憑藉地勢層層包圍,隨即紅色軍快速的消失,綠色也在減少,但速度遠遜紅色。不久,整個沙盤之上,再也見不到半點紅色,全部是一片綠色。
看着屈棠敗局已定,許阿生才咂巴着嘴,開始對古風這一戰評頭論足:“不過古大哥最後這次反擊打得不太好,要我說應該分割包圍,效法長青之戰,這樣綠軍損失肯定會降低很多。”
王兌聞言一拍大腿,得到了很大的啓發,激動道:“對啊!如果是那樣擊中優勢兵力,肯定事半功倍!”
長青之戰是兩百年前秦帝國與趙國爭帝號之戰,此役之後,趙國再也無力與秦國爭鋒,直到近一百年前才恢復元氣。而那場戰役就是採取分割包圍的圍殲戰術。
“說得對啊。”古風雙手從沙盤上拿開,恍然道。
之後古風盯着一臉驚悸之色的屈棠冷聲道:“好了,道歉吧。”
“屈棠……”負芻願賭服輸,催促道。
“哼!剛纔多有得罪!”屈棠不敢反抗熊負芻這位太子的命令,不甘心地糊弄了幾句。
“原諒他嗎?”古風看着王兌問。
“兌哥……”趙詩語抱着王兌的胳膊輕聲呼喚,她的意思很明確,儘量還是不要與楚帝國結怨。
王兌擺手道:“你們走吧。”
那三人自覺臉上無光,正求之不得,最後一句話也沒說便奪門而出。
“這真是個好東西啊!”古風摸着沙盤讚歎道。
“當然,那可是天穹匠人的傑作!”王兌附和道,“天穹匠人是三千年來人間煉器師的頂峰,他一生只打造一種法器,可以說每一件都是無價之寶。”
“不是,我的意思是來點文的不比舞刀弄槍的好太多了?”
王兌和趙詩語:“呃……”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對古風的無奈,還有那因相互之間的默契而生出濃濃的甜蜜愛意。
“咳咳咳……”似乎只有楊富貴察覺到了王兌兩人之間的奇怪的氛圍,不斷地咳嗽。
許阿生反應最快,先抱着兩個孩子衝出屋子。一時間,整個房間只剩下古風、王兌和趙詩語三人,而古風竟然還在研究沙盤,絲毫沒有自己多餘的意識。
“古大哥!你快來!”門外傳來了許阿生的呼喊。
“怎麼了!”古風正在興頭上,不禁皺眉道。
“快來!”
“唉,麻煩!”古風一拍乾坤袋,沙盤飛進其中,他看也不看略顯尷尬的王兌二人,走出了房間。
直到現在,偌大的房間裡才真正有了王兌與趙詩語的二人世界,一對戀人默默對視許久,纔開始相互傾訴……
外面,古風沒好氣地問:“你小子叫我出來幹啥?”
“你……你是王兌哥的大哥嗎?”
“廢話!不是親的,勝似親的!”
“年輕人怎麼沒有點眼力見呢。”楊富貴老氣橫秋地說。
“哦~嗷嗷嗷……我懂了。”通過楊富貴的眼神溝通,古風一下頓悟了。
就這樣,古風等十個人隨便點了點飯菜吃了起來,爲什麼是十個?因爲那黑獺不知什麼時候和趙詩語的侍女桐華勾搭到了一起,兩個人此刻正坐在離古風他們遠遠的地方有說有笑,弄得楊富貴他們好不嫉妒。
他們嘴裡的食物已經成了賀拔泰那黑小子的化身,在這些人口中不斷咀嚼、撕咬,古風不禁爲不久後的賀拔泰捏了把汗。
“桐華,你怎麼在這?詩語呢?”這時一名英俊的青年走進客棧,一眼就看見了趙詩語的侍女,纔有了這一問。
古風隨意一看,那個讓他兄弟三人經歷分別之苦的一大“因果”出現在他面前。
“趙師一!”古風噌地站了起來。
進入客棧的正是奉趙王之命尋找他妹妹趙詩語的“東土第一公子”趙師一!
趙師一眼下依舊一身黑色大袍,獨自一人而來,當他略感詫異地看着古風時,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見過這名絡腮大漢。
“大哥!”聽到了古風這聲大嗓門而引發的動靜,趙詩語從房間裡出來,一見趙師一便興奮地迎了上去。
“怎麼偷跑出來了,父王很着急的。”趙師一親暱地撫摸着妹妹的頭,略微責怪道。
而這個周身充滿憂鬱氣息的女子現在卻是氣質一變,這讓旁人大覺奇哉怪也。至今爲止,古風只見過趙詩語在王兌和趙師一面前表現出過這種情態。
“大公子。”王兌也走了出來,對趙師一行禮道。
“王兌兄弟不必多禮,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與北狄一戰,在下僥倖逃生。”
趙師一道:“如此最好,賢弟雖未取勝,但也算重創了乎尼,使北狄不敢輕視於我,也不算墮了我趙國威名。眼下我趙國還很需要賢弟這樣的人才,正好你和詩語與我一同回邯鄲吧。”
古風心想:“這人倒會說客氣話,什麼‘墮了威名’,敗成那樣還好意思說?”
“好!”王兌很痛快地答應了。
古風聞言心裡咯噔一下,臉瞬間黑了下來,不過有仿製面具擋着,任誰也看不出來。
“這位是……”趙師一這才把目光投向古風,向王兌詢問道。
王兌走過去一拍古風的肩膀,說道:“哈哈哈,這是我大哥古風啊。他戴着仿製面具,一般人當然是看不出來了。”
古風只好把面具摘下來,露出了他那張陰鬱而又瘮人的臉。
“哇,老古原來這副模樣……”
“是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
一時間,古風身後的許阿生等人議論紛紛,這的確是古風第一次像他們露出本來面目,以至於明仁明義兩個小孩都有些不敢看他。
趙師一拱手道:“古風兄,別來無恙啊。”他面色複雜,但絕無敵意,畢竟此人也是救過他一命的。
古風苦笑一聲:“我這樣子像無恙嗎?”
“不知兄臺將去何處?如若不嫌棄,還請趙國國都邯鄲一敘,好報當日大恩。”
沒想到趙師一拉走了王兌,還想拉攏古風,只是還沒等古風做出決定,後面那幾個人已經炸開了鍋——
“什麼!去邯鄲,俺還沒去過這麼大的城市嘞。”
“聽說邯鄲比雲中郡不知要好多少!”
“妹子,我能和你去邯鄲了!”黑獺這話讓其他的單身漢們醋意大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