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老大,全是血,南子身上全是血,我去拉她,旁邊兩個人拿着長長的針管卻要抽我的血,還說不讓抽就殺了我,老大,我怕,我真的怕!”
成光突地雙目呆直,聲音如夢囈,像是浮在整個出租屋裡一般。猛地,成光雙手拼命地劃拉着,似乎要推開什麼似地,跟着,嘩地撕起了身上的衣服,指甲裡滲出的血絲,一下子在衣服上劃出條條的血道。
陡起的怪異,駭得我和耿子呆住了。
啪,啪啪,啪啪啪!
突地,傳來異響,伴着成光駭人的怪叫,頭皮發麻,後脊樑呼地一下躥起一股涼氣,直衝腦門。
不知什麼時侯,窄小的出租屋唯一的一扇窗戶突地啪啪作響。沒有風,聽不到風聲,而詭異的啪啪聲,似拍在人的腦際一般,直透入骨,冷汗嘩地一下汩遍全身!
耿子最先反應過來,呼地一下衝向成光,蠻着力一下整個地抱住了成光。
呀呀呀!成光還是叫個不停,天,指甲裡竟是血絲滲出,上衣胸前,已然劃成了一條條破布。成光雙目鼓突,醫院裡看到的眼瞼底的血絲,此時清晰可見,感覺到就要滲出眼眶一般。頭髮卻是呼地全部立了起來,胖胖的腮幫子詭異地凹了進去,似在拼命吸着什麼似的,不對,是在拼命地吸氣,有一種被人扼住了喉嚨呼吸不暢的感覺。
“胖子,胖子,你怎麼啦!”我顫聲叫着。成光亂踢亂蹬,耿子叫着:“快呀,死性啦,關窗戶呀!”
對了,我猛地醒過來,衝到窗邊。駭人的啪啪聲,震得人頭皮發麻。
猛力地一拉窗戶,媽地,似有阻力。而本能地看向窗戶外面,我的媽呀,血!紅紅的血!呀地一聲驚叫,我腦子裡似飄過那條如血的紅裙子。
不對呀,窗檔上反襯着的是陽光,對,傍晚的陽光,殘陽如血,草,我他媽地也是離瘋不遠了。呼地大力地拉上窗戶,屋裡陡地一黑,又是唰地亮白,是耿子用腳一踢踩亮了牀頭櫃上的檯燈。
終於安靜了,成光安靜下來,耷拉下腦袋,喘着粗氣。
耿子也是喘着粗氣。
不對呀,這不對呀!我呼地衝上前,又是扶起成光的腦袋,媽地,怎地真的碰到了只有出氣沒有進氣呀,出氣呼呼響,而進氣氣若游絲,對了,如夢中的打鼾聲,撕扯着人的耳膜,那長長的呼聲過後,卻是恐怖的寂靜,再又是一聲長長的呼聲,天,真怕斷了呀。
詭異的是,我的手一搭上成光的腦袋,卻是突地呼聲停了下來,成光竟然一搖頭,愣愣地直立起來,莫明其妙地看着我和耿子。
腦中隱約傳來咻的一聲,本能地朝向窗子那邊一扭頭,一絲紅光一閃而過,而又是一片昏暗。我的腦子壞掉了,媽地,真的壞掉了,盡是幻覺。
“你們掉水裡啦?”成光的聲音,怪異地看着我和耿子。
我和耿子相互望望,衣衫不整,整個人如水裡撈起來的一般。
“還說我們呢,你瞧你個死胖子,你瞧你……”,耿子後半句話活生生地嚥了進去,我都能聽到一聲咕的響聲,因爲,我同時也是驚得睜大了眼,就是我們老家鄉里說的,兩眼睜得像牛卵子!
天啦,我再一次確定,我的腦子壞掉了,耿子的腦子也同時壞掉了。
因爲,我們此時明明地看到,燈光下,成光竟是一個完整的人,哦,原諒我的語無倫次,準確地說,成光全身上下,沒有一丁點的變化,什麼指甲裡滲出的血絲,什麼胸前的破布條,全沒有,一身胖肉,因猛然地轉身而顫抖着。他轉身是快步走到窗邊,“憋死人呀,大熱天關窗戶,搞基呀。”
嘩地打開窗子,陽光呼地躥進來,紅的,紅得刺眼,向晚的陽光,總是這樣。
我和耿子心虛地相互望望,我們都能看到對方眼眸裡的那一絲恐懼。我們不是怕事,什麼時侯也沒怕過事,學校裝逼時,三五個人圍着打羣架空手奪刀的事都沒退縮過,或許人的真正的恐懼,是來源於一種未知的莫明。
呆住了,靜得讓人窒息。
“咔!”
我和耿子驚得一跳,成光不知什麼時侯摸到了那小半個蘋果,一口咬下去,咔地一聲!天,白白的牙,森白森白的牙,咔聲處,蘋果上似呼地汩出血來。
耿子怪叫一聲呼地一個箭步衝上去,啪地打落了成光手上的蘋果,成光靠在窗上驚得一愣一愣。演電演還是拍電視?媽地,今天我們的眼睛也壞掉了?
“胖子,你真的沒事?”精明得猴一樣的耿子的聲音竟是有些發顫。
“有事呀,媽個巴地,老子餓呀!”成光舉着空手帶着哭腔。沒有異樣,草,這還真就是日了鬼了。
“吃飯去!”我手一揮,我不想再呆在這屋裡了,胸口一陣陣地往上涌,我拼命壓下。
成光歡天喜地,拉開門衝了出去,我和耿子默然地跟在後面,看着這個胖胖的背影,“媽地,我們看到的成光,還是和我們一起瘋了四年的胖子嗎?我聽到了我心裡格登的輕響。
街轉角就有一家小飯館,是我們常去的地方,那晚慶賀的醉酒就是在這,第一次和吳亞南相識,也是在這。沒啥特色,單身汪們的速食地。常去,還真的是因爲胖子,那裡的滷豬手是胖子的最愛,要說可取之處,也就這一點了。
“八隻豬手!”還沒進門,成光大叫大嚷。胖得和成光一樣的老闆擦了擦油膩的手,高聲應着,熟客,不用招呼。
“你咋不要三隻呀!”耿子咕嚕着,“再加二十串烤串!”
“我倒是想成三隻手呀,不是南子不在了嗎,想偷腥都沒處偷去。”成光已然坐下呼哧呼哧地幹上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耿子快快地將眼望向我,我卻是一笑,說:“吃吧,胖子餓了。”
頭皮麻成一片,腦子裡似漿糊。一向以成熟穩重著稱的我,此時真的無法將這一下午的事連成片,斷斷續續,只是那紅,刺得心裡生疼。
“明天早點去,誤了一下午了,趕不出活,老栓還不活吞了我們呀,對了,胖子,你的腳沒事了吧。”我輕聲說。
“沒事沒事,放心吧老大,一飽解千愁,你也學學我老大,活色生香是書上寫的,犯不着整天掛着個臉裝大逼,這豬手,可是擺在眼前呀。”成光嗚裡哇啦地講着,可是一刻也沒停,油從嘴角流下,我注意看了,沒有森森的白牙。草,我是怎麼了,這樣下去,我怕真的要瘋了。
確實是餓了,胖子說得對,吳亞南或許真的是書裡的活色生香,我已然翻過去了,咕咕的肚子叫,倒是眼前的豬手和烤串最實在。
大男人的吃相風捲殘雲。三個人,都是一隻手扶着店裡免費提供的湯碗哧溜個不停,另外還真的是三隻手在桌上上下翻飛。
猛地擡起頭來,不對,恍惚間,四隻手,媽呀,五隻手,六隻手,八隻手,十隻手!後脊樑的冷氣呼地直衝腦門,咣噹一下我駭得扔下啃剩的豬手骨,差點打翻湯碗。耿子和成光一起奇怪地看向我。顧不得擦去油膩,我揉了揉眼,媽地,還是兩隻手,成光和耿子的,已然在向烤串進軍。
陡地電話響起,驚得我差點跳起來,是我的電話,一看是老栓打來的,果然壞事了,才記起沒有請假。顧不得想剛纔是眼花還是心悸,接起電話。
老栓在電話裡說咋下午不見人呀?我忙忙地說:“主任,成光腳被鏽鐵絲紮了,我們去打破傷風了,主任放心,事情誤不了的。”
“不要緊吧,有沒有事呀,工作可得抓緊呀。”老栓在電話裡說。“對了,你們明天到中心區去,把那幾棟還完好的房屋先測了,一直在鬧,說是算少了,仔細點,做詳細了,記住,測完後先別做聲,回來和我的底子比對一下,別偷懶找光測儀,我要你們拿皮尺一寸寸給我拉實了,笨功出巧活,記住了。”
我忙着說:“好的好的,保證完成任務。成光也可上崗,沒事沒事,扎破點皮,打了破傷風就沒事了。”
說着,我下意識地看了下桌下成光的右腳。媽呀,空蕩蕩的褲腿,成光的右腳,不對,整個右腿都不見了。
“沒,沒,沒事,主任放心,明早我們會早點去的。”我幾乎抓不住電話,聲音哆嗦成一片。
成光和耿子再次怪異地看着我。我掛上電話,再看,明明還在,一,二,三,四,五,六,六條腿!草呀!我轟地一推湯碗,呼地站了起來,我快崩潰了,這都他媽地什麼事呀!
“咋啦,老大,不吃啦?”成光看着我。
“你們吃,我外面去透口氣。”我走出門。聽到後面耿子說原諒老大心緒不寧,煮熟的鴨子飛了擱誰心裡都不好受。成光嘰嘰咕咕地笑着,很猥瑣。
外面的天全黑了,像塊大黑布,沒頭沒腦地罩了我,媽地,路燈也是日了狗了,平日帶着吳亞南走過時賊亮,手都不好意思牽,今兒個竟是昏黃一片。
轟轟轟!
突地,小飯館裡傳來接連的巨響,我驚得回身就朝飯館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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