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江嘴中含了糯米飯,說起話來有些黏糊糊的。
不過這絲毫都不影響他那副王婆賣瓜得意洋洋的樣子,“你們是沒有瞧見,我是如何大戰魯國公夫人氣得她從馬下上下來硬生生將那墨茗一塊兒接走的!”
顧甚微聽着,倒是當真好奇起來。
她同韓時宴離開的時候,那趙嬤嬤已經過來掌控全場,將魯國公夫人送上馬車了。
她丟了那麼大的臉面,怕是殺了墨茗的心都有,還怎麼可能下車來接受衆人嘲笑?
“你做了什麼?”
吳江聽着,愈發自得,他指了指顧甚微手中的荷葉飯糰,“顧親人你趁熱吃,一會兒涼了糯米飯變硬了就噎得慌了。我什麼也沒有幹啊,我就是給那墨茗指了一條生財之路。”
“到時候等他回了小倌館,在那門前掛上一個魯國公夫人親鑑美人……那頭牌花魁還不手到擒來?”
“洛陽紙貴算什麼?到時候汴京的男女老少們就知曉見什麼叫做京都臉貴了!那瞅一眼都得收錢!你們就說說,換做是你們,你們想要掏錢去看看魯國公夫人的寵兒長啥樣嗎?”
顧甚微驚訝地衝着吳江豎起了大拇指,“看來你今日出門,終於沒有忘記帶東西!”
吳江一愣,他想要習慣性的撓頭,可看到手上粘着的糯米飯都拉絲了,只好作罷。
“忘帶什麼?我沒有忘記啊,舅父說我不着調,讓我出門帶着老仵作一塊兒,我那是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我們剛去那給賴媽媽收屍了,她被人殺死在了李茆家中。”
“老仵作說是被人勒死的,至於是誰幹的,問李茆同李芸他們都說不出一個子醜寅卯來。”
“顧親人你放心,顧家這回討不了好了,那麼多大船這麼多年能賺多少黑心錢啊!不知做了多少黑心事啊!我舅父說了他定是會將此案徹查到底,說不定顧家剩下幾房的人也插手了呢。”
“若是有什麼消息,我飛奔着去告訴你了!你說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羣人。”
“對了,顧親人,你說我今日沒忘記帶什麼東西?”
顧甚微看着吳江那亮晶晶像是小狗一樣的眼睛,先前那句你今天沒忘記帶腦子怎麼也不好意思說了。
夭壽啊!要不說秀才遇到兵有理不說清呢!
不是他們能打,實在是他們太過直接,你繞着彎子罵他他也聽不明白啊!
顧甚微輕咳了幾聲,“這荷葉包當真是不錯,我聽聞王御史夫人還想着將這齋飯放到她的酒樓裡去。”
吳江果然立即被轉移了注意力,他在顧甚微身邊蹦了蹦,“對吧對吧!若是那般可就好了,五福寺隔得太遠,爲了吃這麼個荷葉飯過來不值當,若是城中酒樓裡頭有那就再好不過了。”
“像時宴兄那麼嘴饞,滿汴京城中搜羅吃食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你是不知道,小時候我們遇到了一個貨郎,從他那裡買了幾根芝麻糖,結果韓時宴這個傢伙像是得了相思病一樣,嘴饞到硬是帶着我同馬紅英翻遍了大街小巷。”
“他是生得好看,一看就是貴公子。可我同馬紅英那就跟門神似的,扛着兵器招搖過市。當時還被關御史參了一本,說我們三個紈絝,害得老百姓家中的母雞都不生蛋了!”
吳江說着,誇張地搖了搖頭,“你猜最後怎麼着?馬紅英她爹揪着我同馬紅英的耳朵,讓我們一個人背了一筐子的雞蛋挨個兒的上門還蛋!”
顧甚微想着那場景,哈哈一笑。
她扭頭朝着身後的韓時宴看了過去,見他手中握着那根木棍子,一臉無奈的別過頭去。“那韓時宴沒有被懲罰麼?”
吳江猛地一拍手,“美得他!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嘿嘿,他比我們更慘,他被罰寫大字,寫了一萬個君子不貪嘴!哈哈哈哈哈!”
“哈哈”,顧甚微同吳江的笑聲震天,路邊枝頭上剛剛飛回來停歇的鳥兒,被這聲音一嚇,再一次撲騰着翅膀爭先恐後的飛了起來。
跟在後頭慢慢走着的韓時宴瞧着前頭二人,無語地搖了搖頭,“你們兩個可真是的!”
見前頭二人沒有一個回頭的,韓時宴微微鬆了一口氣,抓住了這個間隙,也是輕鬆的笑了起來。
小時候的事情,他都沒有吳江記得那般清楚了。
這麼一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能讓他這般興奮,若是讓他知曉了這山中有一個生得同韓敬彥極像的孩子,他還不像是蒙童背詩一般,念得嘴皮子都爛掉了。
韓時宴想着,卻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天底下當真有毫無血緣關係,卻生得一模一樣的人麼?
他正這樣想着,卻是被車伕那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得一驚,他看了看自己衣衫上被顧甚微揪出來的破洞,無語地瞪了車伕一眼,快速的上了車。
車伕的笑容愈發的放大了去。
待馬車發動,韓時宴立即掏出了一方帕子開始擦起臉來。
坐定的吳江還在滔滔不絕的說着童年的趣事,韓時宴聽了幾句,愈發的黑線,這樣下去他在顧甚微面前的臉都要丟盡了。
“王府尹有沒有說,顧親事母親同小弟的案子什麼時候可以結案?”
韓時宴擦乾淨了臉,又整理了一下衣衫,打斷了吳江的廢話。
吳江一愣,猛地一拍大腿,“我險些忘記了,舅父沒說,老仵作倒是說了,他說你隨時都可以過去開封府,將你小弟接回去入土爲安了。”
“先前他要同你說,不過你不見了。要不他能讓我留下來呢!就是爲了這事!”
吳江說着,垂頭喪氣看了二人一眼,“開封府如今案子太多,所有的推官判官都忙得像是陀螺一般,我不能隨着你們一同去查案了,老仵作叮囑我回了汴京城一定要立即回衙門去。”
“等改日這些案子都了結了,我們上樊樓擺上一桌,好時候好好慶祝慶祝!”
“咱們三個義結金蘭之後,都還沒有正經地在一塊兒吃過飯呢!到時候我請那墨茗來唱小曲兒,說不定顧親事你愛聽!”
顧甚微瞬間無語,“大可不必,看美人我不如回皇城司看我們皇城使。”
吳江一愣,他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張大人也會唱小曲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