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過後,皇清城內愈加忙碌,準備過除夕,迎新年。皇帝已封印,開始各類祭祀活動。
妃嬪們也都開始花心思,預備着除夕夜宴穿戴,才藝,願以此博得來年的恩寵。
嘉儀殿內沈嘉玥坐在古箏架邊芊芊玉指撥動琴絃,時而婉轉纏綿如春雨綿綿,時而清爽動聽如黃鸝鳴枝頭。
趙箐箐靜立在殿門口聽着,殿內靜極了,只悠悠揚揚的曲子迴盪在殿內,不由擊節稱賞,“姐姐琴技不錯,精進了許多呢!”
沈嘉玥見她入內,聽此讚賞,不覺羞紅了臉,嬌羞玉滴,開口便要反駁,“我本就不擅音律,怎會這麼好?你莫要欺我。”想起家中小妹,思念油然,陰鬱朦朦朧朧顯於臉上,聲音忽高忽低,愁絲綿綿,“一入宮門深似海,家中親人不知何時能再見了。”濃濃情誼只能化成一聲一聲嘆息。
趙箐箐雖思念家人,可到底有個女兒相陪,自是能排解一二。握住她的手,微微笑顏,道:“姐姐,我也是你的妹妹呀!”轉移話頭,笑問:“姐姐,今日來找我和旭薇是怎麼回事?旭薇還沒來麼?”
沈嘉玥點頭應了,“你自然是我的妹妹嘍!”命宮人上茶後,才說話,“瞧我這光顧着說話,忘了正事兒。”嘴角含笑,略有深意,“我想問問你推旭薇出來分慕容箬含的寵,你覺得如何?”
“分寵?”趙箐箐愣住了,整個人呆呆的,沒有一點精氣神兒,約莫一刻鐘才緩回神,又拿起茶盞,喝了幾口通天巖茶,遮掩自己的失神之態,眉心微蹙,緩緩說道:“姐姐,其實我早就猜到了,那日我們三人一同去錦瑟宮路上,你說了句‘一枝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時,我便猜得了。你沒說我也只當沒猜得。只是……”放下茶盞,柔聲問:“姐姐今日怎麼提出了呢?好歹也要等到年後啊,現下大夥兒正忙着,恐怕……”
沈嘉玥不以爲意,擺擺手,道:“正是因大家忙,無人去理會旭薇的恩寵,應當不會有人害她。”
心中隱隱覺着年後有事發生,卻不與她說,自然這也是原由之一。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若是旭薇不願,怎麼辦?還有我倒也罷了,只姐姐得寵不是更好,何必多此一舉?其實,孫芳儀也是極好的人選。”
沈嘉玥思襯這話,轉而否認道:“孫若芸雖好,可她到底沒和我們在一處過,不是知根知底的,我也不放心。我的情形你也瞧見了,太后時不時試探,弄得我膽戰心驚,若再得了寵幸,太后必不叫我安生,何必趟這渾水。而你又不願得寵,我也不好強迫你,這才選了旭薇。至於她是否願意,等下她來了,問問便是了!”
聽着這分析,趙箐箐連連點頭,又問:“若她不願意,莫非要強逼她麼?”
“自然不是,若不願,也罷了。全當作沒提及,以後再說。”沈嘉玥附耳過去,沒待說完,卻聽得有人敲門,“進來吧!”見來人,起身笑稱:“只等你一人了!”
杜旭薇款款一禮,“是麼?二位姐姐關着殿門,在聊什麼呢?”
趙箐箐拉她入座,笑意漸深,人比花嬌,“喏,我們方纔在聊這個。”拿過《全唐詩》翻至《長恨歌》這篇,遞過去。
杜旭薇不明何意,接過一瞧,知此詩,“怎麼是這個?《長恨歌》由白居易所寫,既是諷刺荒淫,也是傳頌愛情的長篇詩歌,是一出美化了的宮廷愛情悲劇。”
沈嘉玥含一抹甜蜜的笑,點頭,“沒錯,那麼旭薇最喜歡哪一句呢?”
杜旭薇沉吟片刻,溫然道:“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趙箐箐急着問:“妹妹不喜歡那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麼?那句豈不是更好?”
沈嘉玥蹙眉,暗嗔她說話太急,卻不言語。
這是怎麼了?好像她們有事,我不知道。一味提這個做甚?這是奇怪。
杜旭薇心有疑慮,不願多言,隨口應付一句,“不喜歡。”又說:“二位姐姐,方纔來時宮裡還有事呢,如今要回去處理了,最近忙碌,年後再聚罷!”
趙箐箐不明所以,沈嘉玥卻是知道的,索性不再隱瞞,“旭薇我知你心中有疑慮,如今我便實話實說,我想問你有沒有想過去爭寵?若是有,我和你箐姐姐會幫你的,安排在年內。若是沒有,只當我們沒說。方纔提及《長恨歌》也是爲了瞭解你的心思罷了,萬不可誤會啊!”
杜旭薇聽明白後,只留下一句:我想想。便跑着離開了舒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