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傳來一聲清脆的鑼聲,接着便像蘇靖說的有人在念那些人寫的文章了。安剛開始還認真的聽着,時不時的還問問蘇靖文章裡的什麼什麼詞是個什麼什麼意思,裡面說的那個人又是誰。
到了後面按越聽越無聊,最後乾脆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瞌睡。三蘇靖卻一直聽到津津有味,時不時會眉頭緊鎖,輕輕地點頭嘆息,還有的時候會滿意的笑着點點頭。
安雖然不願意想太多麻煩的事情,但不代表她是個四肢簡單,頭腦簡單的小孩子。她聽得懂那些書生文中的家國大事,朝政見解,政治抱負,也能從他們的文筆中聽出這文章的作者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只是她沒想到,蘇靖竟然會對這些繁瑣的國家朝政大事感興趣,好像還有一番自己的獨到的見解的樣子。她覺得蘇靖一直比她想象的要好,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有才華,更加閃耀。
“看出來,你很對着些國家大事,朝廷軍政很感興趣。蘇靖你有自己的抱負和才華,若是入朝廷做官,一定會大有作爲。爲什麼還要在這裡選擇默默無聞,避世而居呢?”
蘇靖明顯沒想到安會問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就連安自己也意識到了方纔說的話是多麼的“異於尋常”,蘇靖愣了愣,並沒有糾結於安爲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反而注視着她輕輕一笑,“我只是反感朝堂上的爾虞我詐爭權奪勢罷了。而且,我總覺得若是我離開了這裡就會錯過什麼……我總覺得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提醒我,讓我在這裡等一個人。現在看來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你。”
“其實……我覺得吧……我們可能在前世就很有緣分了,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如此,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姑娘很親切的樣子,好像在哪裡見過……”
蘇靖還想說什麼,房間的門卻突然噗通一聲被人打開,一個相貌清秀,衣冠整潔的年輕男子從外面闖了進來。他看到房間裡的兩個人先是一愣,接着目光在安的身上停留了很久,先是驚喜後來又變爲了失望、疑惑和探究。
安被這樣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下意識的往蘇靖的身旁縮了又縮。
蘇靖站起身來將安護在身後,雖然對闖入者的到來有些不悅,但還是有禮貌的保持着笑容,向他作了一揖,“兄臺可是來找人的?”
年輕男子一愣,接着木然的點了點頭,視線一直落在躲在蘇靖身後的安的身上。
“兄臺?”
“抱……抱歉……我……我走錯門了。”年輕男人還了一禮,飛快的轉身離開,但眼神卻還是一直落在安的身上,看得安非常不舒服。
“剛纔那個人……”安蹙着眉,想着他剛纔狂熱又探究的目光,心裡始終覺得不舒服,“他看着我的目光……很不舒服……”
“剛纔那個人確實很失禮,”蘇靖輕輕關上了被年輕男子撞開的門,走過來將安攬在了懷裡,“別想太多,一切有我。”
“嗯。”
臺下的朗讀聲停止,一陣短暫的嘈雜聲過去,臺下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古琴聲,琴聲悠悠,宛若一道絢爛的光芒劃過方纔樓閣裡還有些沉悶的空氣。琴聲很好聽,比神界的那些小仙娥們彈的還要好聽,但終究沒有到達月神那樣出神入化的境界。
安正想從簾子的縫隙裡看看是誰有這樣的能耐和才華,蘇靖卻皺起了眉頭。
“看來……我們今天是要遇到些麻煩了。”
“什麼?”
“彈琴的人是白萱萱。”
“你還沒看,怎麼就知道彈琴的人是她?”
“我和萱萱一起長大,她彈琴還是我教會的,她的琴音,我再熟悉不過。”
“那她今天來是……爲了在這堵你的?”
“應該是的,每月初七來這裡,是我多年的習慣了。”
“那你要怎麼辦?”安立即把方纔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這件事上,看着蘇靖有些頭疼的表情,安心裡莫名的開心,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純潔”的笑容。“要不然我們過一會兒等她彈完琴偷偷溜走?”
“只怕沒那麼容易……這裡有個規矩……”
蘇靖的話還未說話,琴聲突然停住,一陣叫好聲和掌聲過後。白萱萱清麗的聲音在閣樓內響起,“蘇靖,蘇表哥,小女子知道你在這裡,請出來一見。”
蘇靖的臉色陰鬱了幾分,眼中更是多了幾分無奈。安看着他的表情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着,蘇靖頗爲無奈的瞪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將窗上的簾子拉開了一半,擋住了屋子裡的情況,而另一半正好遮住了坐在那邊偷笑的安。
“蘇某在此。”他注視着白萱萱輕輕嘆了口氣,“萱萱,你來這裡找我,是有何事?”
“表哥,萱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借這方寶地,以衆多才子佳人見證,表達萱萱對你的愛慕之意。”
一席驚人又大膽的話說出口,有人驚愕,更有人拍手叫好,畢竟爲了奇人,能這樣大膽的男子實在是少見,更何況是這樣漂亮又有才情的一位姑娘。
一時間樓閣裡熱鬧了起來,白萱萱嘴角微微揚起,信心滿滿的注視着蘇靖。她把他逼到了一條死路,她就是要讓他騎虎難下,他不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會拂了她的面子。
蘇靖嘆了一聲不妙,心中微怒,一時情急之下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正在他焦急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輕笑。一雙纖細的手突然伸到他的面前,將另一半紗幔拉開。
大家本來就都注視着蘇靖這裡,看到蘇靖身邊出現了一個姑娘,大家都是一愣,接着都小聲議論了起來。
“蘇郞的表妹真是好才情,表妹如此這般神情,蘇郞可是要負了約定,負了我?”
一聲蘇郞叫的蘇靖一愣,他微微一笑,望了一眼樓下臉色發白的白萱萱,眼前突然一亮。他握住安的手,強忍着笑,聲音卻滿是深情。
“怎麼會?你是我未婚妻子,婚約已定,庚帖已下,又怎能反悔萱萱只不過是小孩子年少不懂事,我又怎會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