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故地重遊

英靈座高聳入雲的白色塔身映現在漆黑的天幕之中,披着稀薄的月光,猶如孤零零的墓碑,屹立在特拉福德廣袤的土地之上,哀悼着戰死的英勇亡靈。

楊塵與輝夜在夜深時便已進入了蘭佩裡的地域。環繞在首都外圍的監視法陣因爲缺乏足夠的魔力支撐而不如往日那般靈敏,這使得他們在大亂萬象幻術的遮掩下輕而易舉地便越界而入。

雖然心情迫切,但楊塵沒有選擇貿然地在第一時間闖入英靈座。他找到了自己曾經與阿爾及芙瑞一起下榻過的旅館,打算休憩一夜,等到第二天的早晨再作行動。

他在英靈座的期間,曾感受到過十餘股起碼有七星的強橫氣息,其中他只熟識數人,更多的人只有寥寥數面之緣,甚至連印象都沒有。

雖然特拉福德如今兩線戰事吃緊,但他也不相信作爲蘭佩裡的五大圖書館之一,並藏收了四十二本傳世典籍的巨塔,會陷入無戒備的防衛空虛狀態。

楊塵與輝夜必須調整至最佳的迎戰狀態,以迎接極有可能發生的鏖戰。

但事與願違,這一晚楊塵遭遇了罕見的失眠。

是夜,一心只想安靜休憩的楊塵閉着眼睛,皺着眉頭,躺在牀上。他那顆冷漠的心被這間旅館裡的往日氣息攪動得無法安然入睡。熟悉的氣味,熟悉的佈局,熟悉的旅館老闆——阿爾淺淺的微笑,芙瑞興高采烈的神態彷彿幻燈片般在他閉上了的眼睛前持續地閃過又回放。

往事歷歷在目,春末的空氣與初秋有着相似的氣味與溫度。旅館主人那隻老黃狗發出的哀鳴般的嚎叫聲從窗外傳來,周圍有人在深夜獨自吹奏練習着小號——這一切熟悉得彷彿又回到了過去,楊塵只要輕輕地叫出少女的名字,便會有人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答應。

少年想起自己與阿爾分離時的情形,又想起昨日在聖哈利路亞山與芙瑞十分鐘的相見。他一顆冰冷沉默的心罕見地疼痛了起來,他咬着牙齒,猛地在夜色裡睜開了眼睛。

眼眸裡的血色沉重而頑固地不肯褪去,淡淡的黑光繚繞在了他的身周。

一座端坐於漆黑光華之間的巨大佛尊徹徹底底地佔據了他的視界。

那尊漆黑佛像捻指而笑,這笑似狂似顛,似羞似含情。

楊塵一時看得入了神,在他體內奔流不止的天落魔佛訣力量蠢蠢欲動着。

“還沒有放棄搶奪這具肉體嗎,無顱。”楊塵夢囈般地自言自語道,“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還是乖乖地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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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蘭佩魯基在去年年尾時便已結束了在修監督下的強化訓練,正式開始擔任起圖書管理員的職責。經過了最初的反抗期,對於力量擁有着渴望的他漸漸喜歡上了英靈座這個地方——僅僅是過了半年,如今的他已擁有了六星的力量。

這種進步速度雖然無法與失蹤的楊塵相提並論,但也足以令人發出天才的讚歎。晉入六星之後,肖恩絲毫沒有感到滿足而固步自封。楊塵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便從五星飆升至七星的“神話故事”無時不刻地激勵着肖恩,驅使着他向更高的山峰攀爬!

當然,力量只有在被賦予價值之後纔有追逐的意義。譬如肖恩,他始終在渴求着力量,試圖追逐一個看似已遙不可及的身影……

身爲蘭佩魯基家族第五順位繼承人的肖恩,縱然好吃懶做不學無術,他也不必擔心自己的享樂生活是否會有到了終點的一天——事實上,這也正是他在進入英靈座之前所經歷的人生的縮影。

驅使他作出改變的,是兩年前的一次家族聚會。

一名留着金色短髮,眼眸猶如兩枚上品翡翠的女孩,穿着一身紅白相間的學生制服,在全家族成員的矚目下緩緩步入會場。

“讓我們爲蘭佩魯基的鳳凰乾杯!”肖恩那身爲族長的爺爺注視着那女孩的目光中滿是欣賞與欣慰,他站起身來,少有地朝着全家成員舉杯。

在掌聲與讚美之中,數百人紛紛站起身來,無數舉起的杯中抖出的酒水灑溼了地面。

正與身旁的美貌少女談笑風生的肖恩,便在這時愣住了。他從沒有在家族聚會中見過這個像是剛剛放學回家一般的女孩,這種受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絕世風姿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與理解。

“她是誰?”肖恩拉過身旁一個分家子弟,急切地問道。

“她?肖恩老大居然不認識她?”分家子弟有些詫異,“她就是茜茜小姐啊!十年前離開了宗家,如今是她十年來第一次回來參加家族聚會。”

“茜茜!?”肖恩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是茜茜?就是那個身爲小跟屁蟲,鼻涕蟲外加愛哭鬼的茜茜?”

“人家現在可是特拉福德的學生總會會長,火凰魔武學院的高材生。十七歲就已經是七星強者,前途不可限量啊!族長大人曾經好多次說她就是我們家族的未來與希望。”

肖恩怔怔地夾在人羣中,看着猶如鳳凰般耀眼的女孩,又低頭看了看一事無成,渾渾噩噩的自己——剎那間,眼下這強烈鮮明的對比,從前那模糊青蔥的記憶,令這名衣食無憂的貴公子霎時清醒了過來,明白了些什麼……

“啊!”

樓下突然傳來了一聲令人心慌的慘叫聲!

肖恩頓時被從回憶中驚醒,他正坐在六層的露天餐廳裡用着早餐,當這聲慘叫傳來,用餐中的幾名管理員驚疑不定地互相交流幾句,沒有猶豫多久便一齊跑了下樓。

肖恩隨着他的幾名前輩一起下樓,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道出人意料的熟悉身影!

“楊塵!”肖恩驚喜地叫出了在半年前失蹤的少年的名字。

聽到了有人叫出自己名字,楊塵淡淡地擡起頭來。血紅的眼眸裡倒映出肖恩的容貌。

“肖恩。”楊塵微笑了起來迴應道。

蘭佩魯基家的少爺正滿臉喜悅地要脫羣而出,朝着在半年前與他一道進入英靈座的東方男子跑去,一隻手卻出人意料地阻擋在了他身前。

“你不要命了嗎!看清楚這一切!”阿爾法特皺着眉頭說道,“來者不善!”

肖恩困惑地再次將目光向前投去,驚悚地發覺在楊塵的腳下居然已面朝下地躺倒了一名與自己熟悉的圖書管理員,生死未卜!而在少年的身旁,一名同樣擁有着漆黑長髮的醜陋女子正一臉漠然地作出虛握長劍的手勢。

“楊塵,你這是……”肖恩無法理解半年前那個溫和少年如今的舉動,他正要舉步上前質問,卻再一次被阿爾法特攔下。

楊塵已然注意到了肖恩身前的這名男子,他淡淡地說道:“我來英靈座的第一天見過你。”

“沒錯,”阿爾法特沉聲說道,“那時我的飛刀就應該瞄準你的眉心。”

楊塵淡淡地笑了笑,只是將目光再次在面前的那七人身上掃過。

“兩人七星,五人六星。”楊塵同輝夜說道,“沒想到英靈座的守備力量居然比我預料的更弱。”

“別太囂張了!”阿爾法特無法忍受楊塵這種毫無**味的輕蔑口吻,他怒聲吼道,手一揮,便是幾道快若流星的鋒銳光芒激射而出!

但見輝夜輕描淡顯地上前一步,虛握的手作出掃擊的動作,幾片飛刀便伴隨着清脆的響聲向着四處彈射開去。

“這難道是……”有博聞強識之輩隱隱猜到了輝夜的來歷,“教廷的七聖器之一!?”

“他們是教廷的人?”

“英靈座的叛徒居然投靠了教廷!?”

教廷與特拉福德正處於緊張膠着的戰事之中,在學院之國的首都居然突然出現了教廷中人的身影,這比失蹤的管理員重回英靈座所帶來的衝擊更巨大!

“死。”

在英靈座的管理員們陷入恐慌之際,楊塵的聲音猶如鬼魅般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

因長久以來與各種傳世典籍的戰鬥而變得機敏善戰的管理員們,頓時四散開來,阿爾法特回首便是飛刀電射而出!

楊塵伸手一點,漆黑的劍氣一閃即逝,瞬間將那幾柄飛刀轟得粉碎!

另有三名六星的管理員朝着楊塵飛身撲上,而剩下的人則朝着靜靜佇立原地的輝夜聯手發動襲擊!

黑髮少年露出了嗜血的微笑,他足下輕點,便如仙人漫步般輕靈而瀟灑地從密集的攻勢中脫身出來。而後,手中一掐劍訣,一條由漆黑的狂亂劍氣所構成的巨龍便咆哮舞出,一口氣將三名六星的管理員吞噬了進去!連與楊塵曾經關係不錯的肖恩也不得幸免!

而另一側,輝夜也只在一個照面間,便用聖劍璀璨,將兩名六星的管理員攔腰而斬,只留下一名七星的對手。

戰鬥一下子簡明瞭許多。楊塵與輝夜分別對上一名七星級別的強者!

“修說得果然沒錯,臨時期的圖書管理員政策果然需要取消。”阿爾法特苦笑着自言自語,氣息凝重起來。他知道自己面對的,將會是一生中難遇的可怕對手!

阿爾法特甚至無法從眼前的那名東方男子身上感受到他具體的實力,這隻能說半年前還是區區五星的楊塵,此時的絕對實力已在自己之上!

但戰鬥從來不是簡單的數字比較。阿爾法特的飛刀曾不止一次地穿透八星強者的顱骨——他堅定不移地相信這次的結果也不會有所不同!

而在另一邊,輝夜面對的敵人則是一名胸前波濤洶涌的金髮美女。楊塵依稀記得她的名字是芙蘭,曾經負責指導過刀疤男(維奇)的適應訓練。

“這可不是一個重量級的戰鬥呢,”芙蘭撫摸了下自己的臉袋笑着說道。

“不用泄氣。”輝夜貼心地說道。

“我指的是美貌啦!”芙蘭嬌笑了起來道,“我可沒有太多與你這種醜姑娘交手的經驗!”

輝夜沒有說話,只是調整了下握劍的姿勢,嚴陣待發。

芙蘭沒有率先動手的意思,她只是用那雙勾魂奪魄的藍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輝夜看,漸漸地,輝夜感到那雙眼眸裡的意味突然多了起來,她彷彿在那對漂亮的眼眸裡看見了另一個世界,另一種未來……

楊塵淡淡地往輝夜那個方向投去目光,卻看見芙蘭與輝夜正隔着一段距離遙遙相望。輝夜原本堅定地虛握着劍的手,漸漸地產生了顫抖與鬆動,她的目光正一點一點地變得無神……

“你的同伴已經死定了,註定要成爲芙蘭的玩物。”阿爾法特用充滿了同情的口吻說道,“不過相比起她,還是你的處境更危險。”

楊塵平靜地回頭看着阿爾法特。

“你絕對躲不過我的飛刀。”一柄看起來毫無奇特之處的小刀,突然出現在了阿爾法特的手中。

“是嗎。”楊塵非常認真地表示了懷疑。

(最近寫文很沒感覺,寫不快質量也不高,電腦還吃我稿子。唯一能令我高興些的便是讀者大大的意見與支持了,謝謝大呼同學對我上一章的意見,等到我狀態好些了會着手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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