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聲夾雜着憤怒,心痛和太多太多複雜的糾葛的發泄般的大喊後,孤煌少司緩緩垂下了臉,嘴角帶起一絲苦笑:“我真心愛你,寵你,最後卻是被一騙再騙,我孤煌少司何曾如此蠢過?!呵,呵呵……報應,真是報應……”他苦笑地搖頭,疼惜地看向孤煌泗海受傷的手臂,眸光漸漸從痛苦之中抽離,所有折磨着他的苦痛被他硬生生埋入那一片深沉似海之中。
嘴角再次揚起,溫柔之中帶着一抹冷,緩緩擡眸直直朝我看來:“很好,小玉,你想玩?我孤煌少司陪你……”一抹痛再次劃過他的眸底,化作了一片無情的冰霜,“玩到底!”說罷,他撿起劍拂袖離去,黑色的長髮在他轉身的那一刻也在冰冷刺骨的風中甩,隨他大大的腳步飄飛,如同黑色的狐尾飛揚在他的身後。
我在那一刻也冷冷轉身。
“你要去哪兒?”孤煌泗海伸手拉住了我,被劍割斷的袍袖下是被紅布包裹的手臂,雪白的皮膚上殘留着鮮紅的血漬。
我移開目光,看向前方,淡淡說:“去看懷幽。”
“我不准你去看他!”他一把抓緊了我的手臂,語氣中帶出了狠。
我轉身看向他陰沉陰邪的目光:“泗海,你還是你嗎?”
他微微一怔,嫵媚的雙眸從雪白的劉海下朝我看來。
我好想此刻與他同歸於盡,可是,大業未成,我巫心玉也不能死,即使有三條命也不能如此濫用!
更何況,孤煌泗海是妖啊!鬼知道他是不是也有三條命!
我努力平復了一下殺意。儘量痛心地看他:“既要與我下棋,你緣何入宮爲夫王。現在,你已非你。我也非我,孤煌泗海。我們現在正在下一盤世界上最差的棋!”
孤煌泗海的眸光閃了閃,如同觸電般放開我,側開身身時,雪發微微滑落他忽然劃過一抹驚慌的側臉,絲絲縷縷的雪發在他的臉邊形成柔美的弧度,除卻了他一身的妖氣,多出了一分出塵脫俗。
他變得沉默,我再次轉身:“我覺得你也應該好好冷靜一下。不然,輸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我們。至少,我不想就這樣結束我的棋局,我巫心玉還沒輸!”我微微側臉看向身後的好紅影,孤煌泗海,你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麼?
有人是爲了活而活,有人是爲了權利而活。有人是爲了金錢而活。而孤皇泗海,什麼都不是。他殺人時的恣意,他綢繆時的快意。他享受其中,他要的就是這種運籌帷幄,高高在上的感覺。他甚至並不是爲了讓人臣服於他,若是那樣,在別人哀求他放過時,他依然毫不猶豫地殺了對方,甚至不看對方一眼。
他要的不是人城府於他,而是一種掌控他人命運,凌駕於神的更高的感覺。
不錯。孤煌泗海是妖,不是人。不能用人的思維來判斷他。
就像他可以不眨眼的殺人,卻又能露出那樣純粹純淨的微笑。因爲在他的世界裡,殺人和我們吃飯一樣,並無愧疚感。所以,他纔會那麼恬不知恥地來追求我,不斷說着愛我。因爲在他的心裡,他從未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同樣,他喜歡跟我下棋,因爲他說過,只有我是他同類,他喜歡與我角逐的感覺,所以他護我,不準孤煌少司動我。一旦我消失了,他孤煌泗海,又會變成一個人,成爲這個世界,最孤獨的人。
希望我的話能激起他再次與我角逐,當他意識到我已經脫離他掌控時,若我沒有猜錯,他會與我再次保持距離,這是我的目的,他最近真是太黏了,讓我舉步像是踩中了焦油一樣,無法前進。
是的,他已經在意了,他既然想要神的感覺,那他不會忽視現在他混亂的狀態。
原來,亂的不只是我……
孤煌少司也亂了,因我騙他害他而亂,而這份亂來自他對我的愛,他真心愛我,他是想把我作爲他女人寵愛的,可是,我騙了他,騙了他的感情,也讓他感覺到自己的蠢笨,這關乎他的尊嚴,他怎能不恨我?
現在,孤煌泗海也亂了,這份亂也是對我的愛,因爲愛我,而妒,他在妒我身邊的男人,因爲他們可以得到我的關心和關愛,而我對他……除了之前的那一絲錯亂*,什麼,都沒有。至少,他希望等得到的那份感情,我沒有。
股皇兄弟不能亂,因爲,他們是變,態的。他們會因爲憤怒而殺人,會遷怒於更多無辜的,我想保護的人。
他們如同野獸,野獸瘋了,只會是異常血腥屠戮。
孤煌泗海在我那句問話後,沒有跟來,說明他真的開始在意了。只有小云她們。
我先回寢殿取了藥箱,在無人時,我敲了敲密室的門:“你可以出來,若是無人注意,出宮吧,去找月傾城,替我繼續做玉狐。”說罷,我手提藥箱轉身離去。
等事態平息之後,以凝霜的本事應該能夠離開皇宮。但懷幽不行。不說懷幽現在重傷,即使沒有這次事,他也有家人。
懷幽的家人是本本分分的小戶人家,太容易被孤煌少司控制了。
懷幽我只能帶在身邊,但是,我沒有保護好他。這讓我也明白,真的不能惹毛孤煌泗海,他會瘋的。瘋子不會按常理出牌,太不可控了!
進入懷幽的房間時,已經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宮中的御醫和醫侍正在給懷幽清理。
我匆匆走入,衆人見狀,立刻下拜:“拜見女皇陛下。”
我看着他們滿手的血,觸目驚心。方纔爲繼續保持冷靜而強行忍下的感情瞬間涌出,大腦嗡嗡作響。
“懷御前怎樣?”
老御醫連連搖頭:“哎……太慘了,太慘了……老臣無能,懷御前只怕……”
“只怕什麼?!”我着急追問。
“只怕以後不能生育了。”
“什麼?!”我立刻看向昏迷的懷幽,心痛閉眸,跪坐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