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大人,臣是巫月國左丞相樑秋瑛。”樑秋瑛不卑不亢地朝我一拜。我是巫女,服侍狐仙大人,身份在羣臣之上。
我笑看她:“我認識,每年大祭,你們都會來,我都認識,所以覺得奇怪,怎麼樑大人突然來了?”最近這兩年,女皇的更替越發勤快。
“這個……”樑秋瑛變得吞吐起來,更多的,像是在猶豫,似乎在不忍什麼,難道是不忍看我回去“死”。
“想請雲岫公主回朝。”忽然間,有人替樑秋瑛說了出來,清清朗朗的聲音帶着特殊的磁性,那美妙動聽的聲音若是在你耳邊呢喃,必會讓你的心也爲止融化。
雲袖公主,多久沒有人這麼稱呼我了,我自己也快忘記這個稱號。
我循聲看去,正是孤煌少司,自此目光再未移開。
他恭敬地站在神廟大門之前,薄脣帶着好看的橘色,此刻那看着就柔軟的薄脣輕抿着,帶着淡淡的微笑,有如春雨潤蘇。他雙眸微垂,帶出對我的恭敬,沒有棱角的臉型讓他俊美的容顏無暇而柔美。長髮如墨如瀑,順直異常,在陽光之中,閃現淡淡的流光。
我擡步朝他走去,身邊是樑秋瑛一聲輕輕的嘆氣。
我走到他的面前,忽然慕容襲靜微微靠前,卻被他用眼神制止。
我天真無賴地笑看他:“回朝?!真的讓我回朝嗎?!我不用再一個人在這裡整天掃地擦地板了嗎?!”
“是的。”他微笑地說,慢慢擡眸看向我,立刻,一雙水光瀲灩的黑眸映入眼簾,澈黑澈黑的眸子宛如有千言萬語想對你輕輕敘說,這是一雙會說話的情眸啊。
“心玉,你再這樣盯着他看,我生氣了!”流芳忽然出現在我的面前,用他的身體遮擋我的目光。
但是,沒有人能看到他。
我的目光直接穿透他,只看着面前的攝政王,孤皇少司:“你難道就是傳聞中巫月國第一美男子,攝政王孤皇少司?!”
“正是本王。”
“哈!果然長得好看,你比狐仙大人好看多了!”我回頭看向狐仙大人的雕像,這雕像真的要重塑了。現在連凡人都比過了,難怪師傅對雕像一直百般地不順眼。
“雲岫公主謬讚了。”孤皇少司的語氣裡,透着謙遜。
我再次轉回臉:“好久沒人叫我雲岫公主了。你讓我回朝做什麼?”
他緩緩站直了身體,微笑俯看我:“繼承皇位。”
“繼承皇位!”我雙眸立刻閃亮,然後,說出了讓所有人都驚訝的話,“那我是不是可以召美男入後。宮陪我一起玩了?!”
立刻,慕容襲靜擰緊雙眉,撇臉面露煩躁。
孤皇少司含情的目光落在我的笑容上,整個廣場因爲我這句話而變得安靜。樑秋瑛等女官輕輕走過我的身旁,站到了孤皇少司的身後,壞笑的壞笑,輕鄙的輕鄙,滿意的滿意,哀愁的哀愁。
“是。”終於,孤皇少司微笑地說出了這個字,我笑了,立刻轉身關上神廟大門,雙手背在身後笑看孤皇少司:“那還等什麼?走啊,啊……十二年,我可悶壞了!”我大步繞過孤皇少司,率先離開神廟。
走了兩步,我停下腳步,看樑秋瑛:“樑大人,你來了,瑾宰相怎麼沒來?”
瑾毓是右宰相,生性耿直,有種東北女漢子的感覺,該不是因爲太直,掛了吧!我還希望她能活到我下山呢!她可是少有的將才和忠誠!就跟穆桂英一樣。
樑秋瑛的神情變得有些黯淡:“瑾大人因爲犯了重罪,明日滿門斬首!”
“砍頭!”我一驚,“好啊!我還沒見過砍人,快!我要去看!”
登時,樑秋瑛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匆匆低下頭。女官中,響起一聲聲輕笑。
我抓起灰色的裙襬,大步跑向前。
“雲岫公主小心!”身後傳來孤皇少司的關切,我還是快步跑下,但願來得及。可不能讓他們砍了瑾大人一家!
流芳跑在我身邊:“你做**的女皇,我不喜歡,我不喜歡你像花癡一樣盯着那個孤皇少司看。你都從沒那樣看過師傅。”
“一切都是假的,流芳,我若不看他,纔會讓他懷疑,引起他的關注。”
“知道了。那你……會讓那些男人……那個……”流芳側開了臉,我停下了腳步,那些少有鍛鍊的女官已經被我遠遠甩在了身後。
我蹲下身,摸上流芳小小的頭:“那個什麼?”
“那個……”流芳轉臉看向我,“那個侍寢嗎?”
我一愣,看到他銀瞳裡閃閃的焦急的目光,似乎這個問題對他很重要。
正想回答時,感覺到了有人的靠近,我立刻起身:“快回去!”我拾裙繼續往山下跑,流芳不能再往下了,前面就是結界,他只要一離開神廟,就會被上天知道,狐仙如果離開神廟,就不再是仙,而是妖。
也就是神廟裡的狐妖,是官方認可將來要成爲仙的人選,所以在昇仙之前,他其實還是狐妖。但是,只要老老實實在官方認可的神廟裡,那上面的人就不會找你麻煩,也會給予保護。
追上來的一定是慕容襲靜,她是最年輕的女將,其她那些老了。但是,想追上我並不喘氣的,那就不太可能了。
當我面不改色氣不喘地到山腰時,看到了華麗麗的馬車和近衛軍。他們真是太——慢了。若是我用上輕功,那他們這輩子都別想跟上我。
近衛軍看到我拔出了刀,近衛軍都是男人。
“大膽!這是皇家馬車!快離開!再敢靠近殺無赦!”
我開始退後,退到一定距離時,他們收回刀,守衛華車馬隊。
我無聊地蹲下,單手托腮用樹枝在地上畫圈圈,快啊……我怎麼隱約記得大媽的腳步是最快的,這些大媽大嬸明顯不行,不行,要不要考慮搞個全民健身,讓她們起來跑跑步?
終於,慕容襲靜先到了,喘着氣看我:“你,你怎麼可以,可以獨自離開?”
我站起身,看看她滿頭汗溼的模樣,對着近衛軍喊:“喂——你們長官累地跟狗喘一樣,再不拿水,我怕她喘死!”
“你!”慕容襲靜秀目圓瞪,我揚笑看她:“你居然敢瞪我?無論我是雲岫公主,還是侍奉狐仙大人的巫女大人,還是將來巫月國的女皇,你都沒有任何資格,可以瞪我!你這是大不敬!按照律例我可以挖掉你的眼睛!”
她的秀目瞪地更大,一個士兵匆匆送來了水,但她依然驚詫地看着我,我伸出兩個手指插向她的眼睛,她才嚇地回神,匆匆拽過水袋,仰天喝了起來,眸光裡是一絲飲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