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菱湘小築到蓉悅軒需要經過一條長長的青石板路。青石板路兩旁是被暴雨打過的青竹,原本錯落有致的竹子如今變得有些狼狽,細長的竹葉彷彿承受不了雨珠的墜落,無力的萎頓着。
鳳七尋踩過雨水,不急不緩的朝着蓉悅軒走去。臻兒則在一旁小心的打着傘,不讓瓢潑的大雨淋溼鳳七尋分毫。
“是連人帶車一起被泥石衝下了懸崖?”鳳七尋將信將疑的再次詢問。
“前來報信的人是這麼說的。”
鳳七尋眉頭一皺,“前來報信的人?不是車伕回來稟告的嗎?”
“小姐有所不知,駕車的陳叔也沒能倖免,和大小姐一起摔下了懸崖。前來報信的是一個目睹了事故發生的路人。”臻兒解釋。
“一個路人會平白無故的上門報信?而且他是怎麼知道那馬車就是雍王府的呢?”
“似乎是咱們王府的馬車都有獨屬的標記。那報信之人估計是爲了討賞,才忙不迭的來王府通知的吧!”臻兒皺眉猜測。
“標記麼……”
她活了兩世,還真不知道雍王府的馬車有什麼會讓人一眼認出的標記。而且送犯了大錯的庶女前去淨慈庵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怎麼會明目張膽的用王府的馬車呢?
“你可知道報信的人具體說了些什麼?”她繼續問。
“聽在正堂伺候的丫環說,那人說和大小姐一起遇難的還有幾個商戶,不是被衝下了懸崖,就是被埋在了泥石流裡,總之是沒有人活下來。”
“哼,是他沒有看到有人活下來吧!”鳳七尋低沉了眸色。
臻兒不由得心下生疑,不敢大聲質問,只得小聲嘀咕說:“不是一個意思麼?”
鳳七尋白了她一眼。
“沒有看到有人活下來,不代表沒有人活下來。也許有人提前逃走了,而他沒有注意到呢?又或許是他刻意忽略了逃脫的人呢?”
“小姐的意思是……有人在搗鬼?故意害死大小姐?”臻兒脊背一寒,頓時生出冷汗。
“陳叔是王府裡的老人了,也經常替夫人小姐們駕車,從未出過紕漏。離都至通州有兩條路,一條是大道,雖然有些耗時但是平坦;另外還有一條小路,就是途經潯山側臨懸崖的山道,這條路雖然兇險但是會節約數日的車程。”
“那陳叔會選擇走山路也不足爲奇了,因爲近嘛!”
鳳七尋望着前方迷濛的雨簾,脣角的淡笑摻雜着淺嘲:“若是換在天氣晴朗的平日自然不足爲奇,但是今兒個從早上他們出發時,就已經開始下雨了。雨天路滑,山路更是崎嶇,很容易就會發生危險。這麼簡單的道理我都懂,作爲趕車多年、經驗老道的陳叔會不懂嗎?”
臻兒恍然,不禁驚呼出聲:“小姐是說,陳叔是故意選擇走山路,好借意外來害死大小姐!”
“噓——”鳳七尋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隔牆有耳。”
臻兒忙捂上嘴,一臉訕然的吐了吐舌頭,繼而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雨中水霧迷濛,假山花木都是供人棲身的絕佳場所。
這個發現,使得臻兒的小臉倏然緊繃了起來。
“不用那麼緊張,這周圍沒有人在偷聽。”鳳七尋眨了一下眼睛,目光狡黠的說。
“小姐!”臻兒不滿自己被戲弄,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