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楚軍秘密前往兩國邊境,動作雖小心翼翼,但也瞞不過四皇子的火眼金睛。
四皇子長期駐紮在邊境,與軍民打交道,爲人豪爽正直,不參與奪嫡之爭,只一心保家衛國,護邊境百姓安寧,保大秦國土不被敵國侵佔。
所以當楚軍還未抵達邊境,四皇子密報快馬加鞭被送往京城陛下龍案上。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陛下立即召見閒賦在家的鎮南侯入宮商討對策,自然也缺不了鳳霓雲,她在府中整日無所事事,閒得頭髮都快生黴了。
自從陛下聖旨下達之後,不管他們夫妻願不願意,他們已被冠上皇子和皇子妃的名頭。這段時間他們低調行事,不能出門盡情騎馬放歌,不能隨意出入風月場所聽曲逗樂,整日窩在家中,除了吃飯就是睡覺,真真難爲她。
恰好今日陛下宣旨進宮,她迅速着裝完畢後騎馬至宮門口方換乘轎子。一路上,她掀開簾子一角,頓時覺得往日呆板無趣的宮中風景也變得賞心悅目。
轎子停在御書房前,她步行過去,吹着涼風,平視前方,不去關注宮人們諂媚討好的眼光。
“參見陛下!”
她話音剛落,陛下洋裝不悅又帶點鬱悶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怎地如此見外,該改口叫父皇了。”
她張張嘴,叫不出口,只岔開話題道:“陛下,楚軍擾亂邊境,臣願意領兵出征,驅除楚軍,還我邊境太平。”
提到此事,陛下的眉毛就擰成一個結,撫摸着花白的鬍子,視線落在鎮南侯身上,低聲問:“愛卿以爲如何?”
鎮南侯道:“臣以爲女兒家當以琴棋書畫爲主,不宜在外拋頭露面。臣願隻身前往邊境,望陛下恩准。”
聞言,鳳霓雲不可思議的睜大雙眸,像看怪物一樣看着爹爹,這話咋不像爹爹說得出來的?爹爹不會被鬼上身了吧!
她還欲爭取就瞥見鎮南侯一個眼神制止,她便低頭閉口不言。
興致勃勃進宮,滿腹疑問出宮。
她隨爹爹回到鎮南侯府,前腳剛踏進門,便急急忙忙詢問:“爹,剛纔爲何阻止女兒?”
還說什麼女兒家不宜拋頭露面,這不是扯淡嗎?
“到書房說。”鎮南侯率先走在前面,神態嚴肅,讓鳳霓雲也提心吊膽的唯恐隔牆有耳。
父女倆在書房裡閉門談話自至傍晚方休。
“爹,剛纔在陛下面前您爲何那樣說?”書房門剛關上,鳳霓雲的話匣子就關不住了,連忙道出心中疑惑。
鎮南侯聞言,仰天長嘆,默默了良久,終於開口,語重心長的道:“女兒呀,今時不同往日了,從前逸宸只是王爺之子,縱然再厲害也涉及不到皇位。如今,逸宸成了皇后名下嫡皇子,憑着陛下對逸宸的喜愛,皇位傳承是遲早的事兒。屆時,逸宸登上皇位,你便是皇后,爹爹也成了手握重兵的國丈。這樣一來,我鳳家便如烈火油烹啊!”
不得不說鎮南侯思慮深遠,爲了鳳家傳承,這不是杞人憂天。
“君王枕邊豈容他人酣睡,爹是擔心逸宸禍害鳳家?”鳳霓雲方問出口便搖頭否認了,淺笑道:“逸宸不是那種人,我信他。”
“爹也信他,但不信當今陛下。爲了疼愛的兒子他日能順利坐穩龍椅,不受他人鉗制,陛下定會掃清所有障礙,所以爹請旨出京,你卻只能留在京城。”
爹的意思是她要留在京城做人質嗎?她呵呵一笑,思緒九轉回折,心緒難平。
在這個朝代生活了近二十年,她自認爲完全把自己當成古代人,可她第一次覺得累。
只見她低落的坐下,說話也像在賭氣一般。
“那我不當皇后總行了吧!”
哎……鎮南侯搖搖頭,“要是這般簡單我還會垂頭喪氣嗎?咱們上了皇家這條船,許多事就由不得咱們做主;你如今是皇子正妃,又是鳳家獨女,我鳳家世代鎮守邊關,沒有功勞有苦勞,將來你若不爲皇后,讓天下百姓如何看待皇家?議論皇家涼薄寡恩嗎?陛下絕不容許皇家受世人詬病。所以,皇后之位你不坐也得坐。”
當真騎虎難下,鳳霓雲默默不語,不禁悲從中來。這就是皇權時代,這就是鳳家的命運嗎?
若她爲後,陛下爲了安心,定會削弱鳳家實力,或者將爹爹派至邊關,他們父女想見一面難上加難。
“爹,女兒錯了。”女兒不該嫁入皇家,鳳霓雲愧疚的垂眉。
鎮南侯懂得女兒心中苦澀,走到她身旁,她突然像小時候一樣抱着鎮南侯的胳膊。
“您懲罰我吧!”
當初她看上逸宸,爹不同意,私底下也給她物色了不錯的男人,但拗不過她。再則,逸宸求來賜婚聖旨,君命難違,成就了這份姻緣,造就今日尷尬局面。
“若他一直是王爺就好了。”他感嘆,逸宸的身世他早就猜測一二,他縱然有私心,不願勉強女兒嫁給不喜歡的男人;但……
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爹,您在嘀咕什麼?”鳳霓雲仰頭問,說得太小聲了。
鎮南侯搖頭,說‘沒什麼’,幸好沒聽到。
鳳霓雲沒有在此事糾結,而是將思緒集中在邊境問題上。
“爹,楚皇真是因爲小公主之死發兵攻秦的嗎?若真是這樣,楚皇真乃一位好父親呢!小公主死得太可惜了。”
一國之君,先是君,再是父,楚皇能爲小公主做到這一步實屬難得;那位小公主,雖然個性怪異狠辣,但不失爲敢愛敢恨的英雄女子,紅顏薄命,可惜了。
“真真假假有何妨,沒有哪個皇帝是缺乏野心的。”鎮南侯一語戳破,鳳霓雲頗爲贊同。
“您什麼時候出發?”鳳霓雲問。
鎮南侯聳聳肩表示不知,等陛下旨意吧!邊關現在有四皇子穩着,出不了大亂子。
皇宮中陛下對鎮南侯父女奇怪的態度被君逸宸得知,君逸宸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一路快馬加鞭趕往鎮南侯府。
雲兒嚮往自由自在,這次被強行留在京城,定會不開心的吧!
不得不說君逸宸真的愛鳳霓雲,連她一點點情緒都這般顧及,希望他們的愛情不會被皇權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