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出現這令人尷尬的一幕,皇帝沒有開口,其他人也不敢解圍。就在衆人揣測小公主何去何從時,小公主做了一個驚人舉動。
她端起桌上的酒倒在四皇子桌子上,然後瀟灑轉身飄然離去,坐回皇帝安排的位置上。
衆人愣住了,鳳霓雲則目瞪口呆,心想世間還有如此帶勁的女子,若她不是楚國公主,或許鳳霓雲會主動結交此朋友。
可惜命運捉弄,大秦要吞併各國,註定她們是敵非友。
更奇葩的是,四皇子並未大怒,而是掏出帕子,慢條斯理的擦乾濺在身上的酒,然後將帕子扔在地上。
這目中無人的模樣惹得小公主咬牙切齒,但讓鳳霓雲十分欣賞,鳳霓雲端起酒杯,遠遠向他敬酒。
酒過三巡,人人半酣,皇帝下令解散,使臣們也沒有機會提出和親之事,只能再尋時機。
次日天明,皇帝在御書房單獨召見了楚國小公主,不準人伺候在旁,故而誰都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整整一個上午。
“倪音見過姑父,姑父可還好?”
天吶,姑父?小公主如這般喚陛下是何意?這什麼時候扯上的關係?
“哎……你知道了?”陛下回憶起往事,瞬間老了許多,黑眸中寫着沉重與悲痛。
這些年,他夜裡幾乎睡不安穩;他仍未走出過去陰影。
“對,倪音知道,楚國皇家都知道。”小公主之言擲地有聲,敲碎了他心底防線。
他嘆息,原來早已不是秘密啊!
“姑父,這次我來秦國和親,能讓我自己選駙馬嗎?”她在兇殘狠辣也只是十五歲的小姑娘,一顆芳心萌動,對未來的夫婿充滿想象和忐忑,和親實屬無奈,她是希望能博起皇帝的同情心,給她最大的權限。
曾經個人回憶並未阻撓陛下對大事上的理智判斷,面對小公主的祈求,他問:“和親這條路是你自願選擇的嗎?”
作爲楚國最受寵的小公主,如若她不願,一定不會有人逼迫她;若是她心甘情願的選擇,那麼就容不得她在大秦國挑選。
又不是菜場買菜,任意挑選,她還不夠格。
俗話說:“自己選擇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我……我……”她被他犀利的眼神看穿,一時間支支吾吾的。
她十分清楚,姑姑早已過世多年,再深厚的情誼也在時間長河中消磨乾淨,更何況帝王坐擁三宮六院,美人無數。
到底是她太傻了,看不穿。
“姑父若沒什麼事,倪音先行告退。”說着,她福福身,態度冷淡疏遠了不少。
見狀,陛下也並未勉強,揮揮手讓她離開。
昨晚他在喝了酒微醺之下,看她酷似故人的臉龐,內心深處不可告人的回憶洶涌翻滾,一點點侵蝕他難熬的內心。故而他纔會清晨召見她,話到嘴邊又不知說什麼。
故人早已放下,只有他還庸人自擾。
而刻意放慢腳步的小公主正期待着陛下會叫住她,答應她的請求。但令她失望了。
她咬着下脣,低聲自言自語道:“姑姑您在天上看見了吧!曾經您用生命去愛的男人,是這麼薄情寡義。”
小公主端着高冷的姿態出宮,眼眸中蒙上一層垂頭喪氣的難過。
她站在宮門口仰望天空,靜靜地思考接下來的路,這時,一位年輕的楚國使臣牽着馬過來,恭恭敬敬的喚一聲‘公主’。
她側頭一言不發,然後跳上馬背,‘駕!’話音剛落,馬兒猶如箭一般射出去,將使臣的囑咐遠遠甩在背後。
“公主您小心些……”幸好早晨街市上人不是特別多,不然策馬奔騰容易傷及無辜,他們隻身在秦國,實在不願多惹麻煩。
她一路縱馬至榮親王府,望着匾額,她只深深看了幾眼,最後默默離開。
這件事傳入君逸宸耳中,他想,這小公主是怎麼回事?行爲舉止竟這般怪異。
同時,他想起大殿上父王看小公主眼神中迷離與思念,疑惑更甚。
“小七!”
話音未落,小七突然從天而降於他面前,拱手抱拳問:“主子有何吩咐?”
“讓暗鷹去查查父王與楚國小公主之間的糾葛。”
“是,主子!”
有疑惑便要搞清楚,君逸宸也不知爲何,心中有一種冥冥之中的預感,其中隱藏的秘密與自己息息相關。
小公主尚小,莫非與父王有關係的是小公主的長輩?
她不會是父王流落楚國的女兒吧!
他的猜測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昨晚父王回府後又喝得酩酊大醉,酒後嘟嘟囔囔的拽着他說了許多。
果然,暗鷹的辦事效率很高,很快將陳年舊事送到他手中。
“啪!”一聲巨響在黑夜中十分突兀。
他緊繃着臉,將密信放在燭火上,火光照着他的眼睛,深邃而不置信。
“父王呢?”他問。
“好像在書房!”小七答。
聞言,君逸宸往書房走去,有些話他要親耳聽父王說,有些疑問他要親耳聽父王解釋。
實在是暗鷹傳來的消息太過匪夷所思,讓他震驚無法接受。
書房裡空無一人,但燭臺上蠟炬十分乾淨,君逸宸屏退左右,徑直往燭臺走去,伸手輕輕撫摸燭臺周圍,然後視線落在其他燭臺上,顯然不同。
因爲這根燭臺似乎常常擦拭,故而一塵不染。
帶着疑惑,他轉動燭臺,‘轟’一聲響,牆壁上密室的門打開,一道光亮從裡而外射出。
他走進去,酷似女子閨房,正前方是一道屏風,屏風後是檀香花雕木牀,右邊擺着一架古琴,然後是一鼎香爐,香爐中散發清幽香味。左邊是梳妝檯,上面擺放着胭脂水粉,珠寶首飾。
君逸宸慢慢靠近古琴,剛伸出手準備撥動琴絃。
就在此時,傳來‘住手!’鋒利的男聲。
君逸宸猛然回頭,驚呼:“父王!”
“你終究還是發現了!”榮親王慈愛的望着他,似乎早已料到他會發現這個密室。
“父王……我……”他不知如何開口問,這閨房是母妃的嗎?還是其他女人……
榮親王從他眼神中猜到了,也不再隱瞞,真相脫口而出:“沒錯,這是仿造你母妃的閨房所建,她是楚國公主,如今楚國皇帝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