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知道該怎麼同三皇妃說這件事情,之所以避開三皇子,是因爲了解三皇子的脾氣,如果被他得知,恐怕這會成爲他一輩子都要揹負的內疚。”
陳院判何時有過這麼凝重的表情,夏清淺只覺得心中七上八下的。
然而,陳院判卻越發的心疼夏清淺,凌傲天不知何時被人下毒,而夏清淺卻因爲凌傲天而甘願服下解藥,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夏清淺下意識的想要逃避,因爲她心中有預感,陳院判說出來的那件事情絕對會讓她承受不起。
“三皇妃恐怕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
如果換成另外一個情景,夏清淺估計會高興的跳起來,只是現在她卻控制不住的淚流滿面,“我……真的不知道。”她雙手無助的放在小腹,原來陳院判說的是這件事情,那麼按照他剛剛的語氣,這個孩子是不是難以保住?
陳院判讀懂夏清淺的意思,他微微點頭,“定香丸毒性霸道,在昨日三皇妃服用定香丸的時候已經對胎兒造成了不可避免的傷害,剛剛微臣只是稍微把脈,卻能感到他微弱的脈搏。”
因爲已經救不了,所以被凌徹知曉只會成爲他要負擔一生的愧疚。
“這件事情請你一定不要告訴他。”夏清淺腦子渾渾噩噩的,她唯獨知曉這件事情一定不能讓凌徹知道。
“這個孩子最多還能存活三日,三皇妃還是仔細想想,如果你願意現在解毒,那麼三日之內孩子或許還有救。”陳院判不能隱瞞任何一點,儘管他也很希望凌傲天能夠康復。
夏清淺痛苦的閉上雙眼,她微微後仰露出潔白的頸部,拭去眼角的淚痕,她皓腕宛若凝霜雪一晃而落,“現在都已經這般,怎能服下解藥。”
就算是都雲國送來解藥,最起碼也得十日之後,誰有能知道這十日會不會出現什麼變動,如果被人發現她們的行動,恐怕只是凌隱深一個人就按耐不住。
“那微臣明白,三皇妃好生歇息。”
這個夜晚是夏清淺來到這個世界最孤獨無援的一日,就連當初爺爺離世她都沒有過這種感受。凌徹不知去了哪裡,空蕩蕩偏殿只有她,就連凝兒還在齡西宮沒有跟過來。
第二日,凌徹依舊沒有出現。
就在第二日的時候,顧清瀾居然來了。
夏清淺看着面前的顧清瀾,那悲憫的神色就讓她明白,顧清瀾已經知道這件事情。
“清淺,你還年輕,這種事情還要自己想明白。”因爲都是女人,所以明白這種事情對於她們來說有多麼重要。
屋裡的人已經被摒退,夏清淺“哇”的一下就哭出來了,她撲到顧清瀾的懷中,“我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來到,是我殺了他。”
顧清瀾安撫的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柔聲道,“清淺,這不怪你,你心地善良,就算你知道這件事情,你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傲天就這麼離開,因爲你知道傲天現在對於青越國有多麼重要。”
她不再講話,在顧清瀾懷中輕聲嚶嚀。
如果她提前知道,就如同顧清瀾說的那樣,她會猶豫,但是卻不會不管凌傲天。
當
顧清瀾覺得夏清淺情緒波動沒那麼大的時候,顧清瀾又道,“其實在徹兒沒有出生之前,我也曾經有過兩個孩子,只可惜都沒有保住,這皇宮就是這般,不知讓多少人拭去過自己的孩子。”
儘管那些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當顧清瀾再次提起的時候,她的心還是顫動的。
夏清淺聞言停住哭聲,她通紅的眼睛看着顧清瀾,“這件事情倒是沒聽阿徹提過。”
顧清瀾苦笑,“皇宮裡骯髒的事情太多,我哪能每件都告訴他。”
“我進宮之後一路榮寵,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有了第一個孩子,只可惜那時候年輕不懂什麼叫防備,因此失去了一個孩子,這件事情後沒想到傲天更加寵愛,所以一年後我再次有了孩子,這次我很小心,可是皇宮就是吃人不吐骨頭,孩子都已經快要來到這個世界,還是去了,我親眼看到,是一名可愛的女孩子,那次以後我就徹底明白,在皇宮裡想要生存是多麼艱難。”
後來她有了凌徹,她小心翼翼的守候,終於盼到他來到這個世間,可與其同時她更加擔心的是在未來,凌徹能不能平安長大。她開始慢慢孤立凌徹,只有這樣,過於凌徹才能夠平安活下去。
夏清淺聽後不由得心驚膽戰,但她又佩服顧清瀾的堅強。
“這件事情我們都不想讓徹兒知道,昨夜陳院判就已經和傲天說了這件事情,很可惜不能給這個孩子一個存在過得名分。”這件事情顧清瀾能明白夏清淺,她只能安慰夏清淺,讓夏清淺儘量往前看。
僅僅不過一天的時間,夏清淺的整個世界都已經開始天翻地覆的改變,她現在只需要一個人能夠支撐着她走下去。
“我明白,都明白。”儘管內心怕的要死,卻不能讓凌徹陪在自己的身旁。
顧清瀾身爲女子,她也經歷過那麼絕望的事情,現在加倍的心疼夏清淺,她這個時候不想要那麼殘忍,她覺得凌徹或許應該陪着夏清淺,“你真的不要讓徹兒陪你,現在還有機會讓他回來。”
就在不久前,凌徹被凌傲天派了出去,最起碼兩日之內要一直就在軍營之中。
夏清淺搖頭,“不用,我一個人難過就行,他還需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她就是因爲太懂事,才明白這個時候凌徹不能太分心。
藥是陳院判親自端來的,乾坤宮內大部分的人都分別派了出去,能夠留下的都是凌傲天再信任不過的人。
有顧清瀾在,夏清淺心裡似乎沒那麼彷徨。
喝下去的藥並沒有立刻就有反應,大概半個時辰之後,夏清淺開始覺得腹痛,陳院判卻說時間還早。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夏清淺整個人好像在刀山火海走了一趟,當陳院判宣佈已經徹底失去那個孩子的時候,夏清淺整個人虛脫的躺在榻上。
顧清瀾讓人打開距離夏清淺較遠的窗戶,又讓陸璟寒點了薰香,這才逐漸消散空氣中的血腥之味。
陸璟寒跟着陳院判離開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夏清淺。只見她好似失去生命一般,安靜的躺在那裡,薰香繚繞之中,好像她隨時隨地都能夠香消玉殞一般。
片兒準時的端着藥走進來,顧清瀾親自接過,“交給我就行。”
這件事情片兒是知道的,凝兒卻被瞞着,因爲夏清淺生怕凝兒會一個衝動就告訴凌徹。她也知道,這麼重要的事情瞞不了凌徹太久,只是最起碼在凌傲天病好之前,凌徹不能知曉,不然她真的擔心凌徹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
夏清淺昏昏沉沉睡了過去,有陳院判的把關,即使她身上還有定香丸,也依舊不會影響到以後的健康。
第三日的下午,凌徹纔出現。
那個時候夏清淺依舊在昏迷之中,顧清瀾剛剛從這裡離開。
凝兒也是今天早上才被允許走進乾坤宮,而夏清淺卻一直沒有清醒過。
即便是已經過去一天一夜的時間,滿室安神香的覆蓋之下,他還是覺得空氣之中好像有些淡淡的血絲味道。
“她怎麼樣了?”凌徹問守在夏清淺身旁的凝兒。
“不太好,一直沒有醒來。”夏清淺中毒的事情凝兒也不清楚,她真的以爲夏清淺是誤吃了凌傲天的東西。
看着夏清淺容顏,凌徹知道她定然受盡了折磨,不然只是一的時間,她怎麼就這麼滄桑。
因爲凌傲天那裡還有太多沒有處理的事情,凌徹留了一刻鐘的時間就離開了乾坤宮。
凌墨萱這兩日也爲了夏清淺的事情愁死了,她沒有辦法,又去不了都雲國或者雪寧國,只能去多陪陪夏清淺。可是,自從昨日開始,夏清淺就沒有醒過,她只能多去幾次,希望能夠遇到清醒的夏清淺。
就在凌墨萱路過御花園的時候,她忽然耳尖的聽到有人在議論夏清淺。
“娘娘,你聽說了嗎?齡西宮那位吃了皇上的補品,卻腫了奇毒縹緗醉。”
“這麼重要的事情,本宮自然聽說,只是沒想到居然是和短命鬼,這縹緗醉整個青越國可都沒有解藥,本宮就看她到底還能如何翻身。”
“娘娘所言極是,只是奴婢總覺得奇怪,這皇上的補品,怎麼好端端的就跑到她嘴裡,而且還是有毒的?”
“福薄唄,至於這毒就難說,怎麼?”
“奴婢就是奇怪,想想往日她們婆媳那個神氣的樣子奴婢就覺得渾身舒坦,真是上天開了眼呢。”
一陣笑聲傳入凌墨萱耳中,她忍無可忍的握緊拳頭,人都已經昏迷不醒,她們居然還在身後幸災樂禍。
那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近,凌墨萱索性不動,就在那裡等着她們逼近。凌墨萱實在一個拐角處,而且又有一棵大樹,黃貴妃和她的宮女自然沒有發現凌墨萱。
“奴婢還聽說,三皇子就在她中毒的那天晚上拂袖離去,至今爲止都沒有去看過她一眼,而是在軍營裡待了整整兩天,看來她也並非很的三皇子喜愛。”
“那你可真難說人到底是去了軍營,還是別的地方。”
兩個人說話越發的大膽,猖狂的笑意讓凌墨萱險些把持不住給衝了出去。
腳步聲越發的清晰,凌墨萱甚至能夠聞到她們身上的薰香味道。
粉紅色的繡鞋映入眼簾,凌墨萱想都不想就衝了出去,對着那繡鞋的主人就狠狠抽了兩巴掌。
似乎沒有想到這裡居然躲着人,被打的那人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現的凌墨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