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乾笑一聲,伸手在自己的臉邊兒扇了扇風,彆扭的說道:“今天還真是熱啊!我都出了一身的汗,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說完也不管沈珞漓還有沒有事兒要說,直接轉身離開,那樣子倒是有點兒狼狽。
沈珞漓起身坐在躺椅上,慵懶的躺下,看着東方宇彷彿被誰踩了尾巴似的逃得那麼快,有點兒不解。
這已經快入冬的天兒,她怎麼沒感覺到熱的需要扇風?
“涼月,你讓時雨偷偷盯着,等到確定那封信到了林淵的手上,再讓時雨回來。”
沈珞漓倒不是不信任東方宇,只是完事小心爲妙,這件事兒不能出半分差錯,否則錯過了時機,一切就得重新盤算。
傍晚大夫人接連幾次被沈珞漓死裡逃生氣的寢食難安,這會兒正在院子裡溜達,希望能偶然碰見沈振威。
自從沈碧玉死了,沈振威就再也沒有來過她的祈香院,加上上次家宴讓沈振威再次對她不滿,這會兒就連面兒都見不到了。
大夫人看着面前開的正好的菊花,心中鬱結,直接一手狠狠的把面前開的正好的菊花給揪了下來,然後扔在地上,用力的碾碎。
看着嬌豔的菊花在自己腳下變成碎末,大夫人就好像看見沈珞漓被她扒皮抽筋,鬱結的心情纔好了一點兒。
站在她身後的兩個丫鬟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儘量微微向後退去,生怕一不小心成了大夫人的撒氣桶。
如今的大夫人在下人眼裡再也不是那個弱不禁風、慈眉善目的大夫人了。
雖然她依舊是像以前那般笑的溫柔,但是她渾身的戾氣和那種陰毒時不時的就流露出來,讓她們這幫下人心驚膽戰的。
惜花突然腳步慌亂的走過來,急匆匆向大夫人行了一禮,眼神兒明顯有點兒閃爍。
自從筱禾死後,大夫人用哪個丫鬟都覺得不信任,沈碧落便把自己身邊兒最聰慧的惜花送給了大夫人。
惜花穩重,所以大夫人很喜歡她,這會兒大夫人見惜花一臉的慌亂,不由得凝重起來,心下意識的就顫了一下,不禁想到,難道又出了什麼事兒?
“怎麼了?”大夫人下意識的問出口,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發生的事兒太多了,她的心臟有點兒脆弱,一發聲聲音居然微微的顫抖起來。
惜花急忙上前覆在大夫人耳朵旁,眼睛一直漂着旁邊兒小心說道:“夫人,外面有人送來一封信,落款:淵。”
“!”大夫人撫着心口猛地向後退了一步,她看了看四周,轉了轉眼睛,一把拉住惜花,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她轉頭看向站在一旁感受到她怒氣不敢擡頭的兩個丫鬟,低喝一聲:“去!叫二小姐去我的臥房!”說完大夫人便讓惜花急匆匆的撫着自己回了房。
這時沈珞漓正在沈振威的書房,自從上次沈珞漓寫了一手好字,沈振威就時不時的讓沈珞漓來幫他謄寫一些不重要的文書。
沈振威口有點兒渴,便放下筆,一轉頭就看見沈珞漓低垂眉眼,一臉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仔細的謄抄他的文書,那樣子生怕一不小心寫錯一個比劃似的。
沈振威瞬間想到這兩天辛苦沈珞漓,可是她卻沒有一句怨言,甚至於比他這個正主還認真,居然時不時還能找到他文書中的錯字。
沈珞漓寫完這篇文書的最後一個字,放下手中的筆,一擡頭就看見沈振威正專心的看着自己,有點兒不解,她站起身輕喚了一聲:“父親?”
沈振威聽到聲音,回過神兒來,看着越來越乖巧的女兒,他心裡暖洋洋的,忍不住走過去伸出手揉了揉沈珞漓的頭。
這一摸,心中頗爲感慨,他剛走時,沈珞漓纔到他的腰,如今已經過肩了。
“辛苦珞漓丫頭了,想要什麼,和父親說,金銀首飾父親一定滿足你!”沈振威是一個大老粗,不知道用什麼表示自己疼愛女兒的心,便只能想到這些物質上的東西。
沈珞漓一聽似乎來了興趣,眼睛一轉,一臉的沉思,似乎正在琢磨要提什麼禮物。
突然仰着頭看沈振威,似乎想到什麼一般,有點兒撒嬌的拉住沈振威的衣袖說道:“郊外的香紅山紅葉開了,父親騎馬帶着女兒去看好不好,就你我兩個人?”
沈振威原本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兒,讓沈珞漓想了這麼半天,沒想到就是這麼小小的一個帶她去看紅葉的要求,有點兒微愣,眨眨眼問道:“就這個?”
“就這個!”沈珞漓略顯興奮,搖着沈振威的袖子,陷入了回憶當中,“以前每次去看紅葉,都能時不時的看見父親帶着年幼的女兒去看紅葉,珞漓心裡一直羨慕,父親能不能就帶珞漓一個,圓一下兒時的夢?”
沈珞漓說的輕鬆,可是聽在沈振威的耳朵裡卻十分的難受,一想到自己居然錯過了自己最寶貝女兒的童年,心裡更加感慨,臉上露出慈愛的表情,幾乎沒有猶豫就點了點頭,說道:“好!就你我父女兩人。”
沈珞漓一直在沈振威的心中就是不同的,因爲他的母親是他最愛也是唯一愛的女人。
他一直對於不能對東方清雅從一而終有着深深的愧疚,如今又覺得把年幼喪母的沈珞漓獨自一人留在沈府,愧對於沈珞漓。
此刻兩份愧疚疊加在一起,沈振威真恨不得把天下所有好的東西都給沈珞漓。
所以稍微偏心的只帶沈珞漓一個人出去玩,在沈振威心中自然覺得沒有什麼不妥。
“父親,那就明天吧!我這就派人告訴母親一聲,省得她擔心!”
沈珞漓一副孝順的樣子,讓沈振威覺得自己的女兒太過於善良,他剛回來幾日就看出來大夫人對於自己親生的孩子很偏心,他都不敢想,他不在的時候,沈珞漓得受了多大的委屈。
“行!明天你想怎麼玩兒,父親就帶你怎麼玩兒!”沈振威慈愛的笑着,因爲心情好,似乎連眼角的皺紋都淡了一分。
大夫人一進祈香院兒就一把奪過惜花手中的心,纔看了一眼,就險些因爲驚恐而暈眩過去。
被惜花掐着人中緩了一會兒,她纔回過神兒,這會兒正急的在屋子裡來回走動,根本冷靜不下來。
沈碧落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母親慌亂的神.色.,一臉驚恐的樣子,再沒有以往那般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魄力。
沈碧落在心中嘆了口氣,看來沈碧玉那個蠢貨的死對於她的母親刺激太大了,她的母親心智真的不如從前了那般堅韌了。
“女兒!”大夫人一見沈碧落進來了,就彷彿看見了希望一般,她一把拉住沈碧落的手,然後把另一隻手上死死掐着的信塞給她。
沈碧落看了一眼,蹙起眉頭,心中詫異:王夫子那個人怎麼還活着,她明明派人把他殺了!
不過她轉念一想,似乎找的那個人似乎到現在還沒有向自己覆命,難道是失敗逃走了?
她氣的直接把手中的信捏成一團兒,自己最近實在是被沈珞漓弄得焦頭爛額,居然忘了這件事兒!
“女兒,怎麼辦?林淵說那個王夫子威脅他,他想要問問我的想法,否則這麼下去,他和我都會被抖出來的!”
“母親,你冷靜點兒,這個王夫子,他不是想要銀子嗎?只要能拿銀子穩住的事兒都不事兒。”
沈碧落覺得這個王夫子太過於貪心,貪心的人都好對付,只要用足夠的銀子作爲誘餌,就一定能抓住他,然後除掉他。
“那林淵怎麼辦?他這個人沒有那麼沉穩的.性.格,母親怕他……怕他會沉不住氣,壞事兒!”
大夫人現在後悔極了,她當初是被沈珞漓氣的昏了頭,居然去找林淵幫忙,不出事兒還好,出了事兒,依林淵的.性.格極可能沉不住氣,做出不打自招的事兒來。
沈碧落不熟悉林淵,見大夫人如此緊張慌亂,也覺得這事情有點兒不受控制。
這時門外惜花敲了敲門,稟報道:“夫人,大小姐的貼身婢女涼月前來求見。”
大夫人只要一聽到和沈珞漓有關的事兒就抑制不住心中的煩躁和怒火,她低吼一聲:“她來幹什麼?”
“回夫人,大小姐讓奴婢來稟報一下夫人,明天老爺要帶大小姐去香紅山賞紅葉,讓您不要惦記!”涼月多一刻都不想在這兒呆着,匆匆說完,然後安靜的等着大夫人回話。
大夫人沒想到涼月已經到了臥房門口,急忙收斂了煩躁的態度,淡淡的應了一聲:“知道了!下去吧!”
聽到涼月離開的腳步,大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惡狠狠地說道:“這個小賤人!居然顯擺到我這兒來了,過幾日等東方玉回來,看她還能猖狂幾日!”
沈碧落卻沉默了,大夫人感到覺到沈碧落的沉默,擡頭看她,眼裡帶着疑惑。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可能是沈碧落聽了剛剛涼月那個小賤人的話,難過於沈振威對於沈珞漓的偏心,心裡落寞了。
“女兒,你不用難過,等這個小賤人一死,你父親必定只會器重你……”
“不!母親,明天就是穩住林淵的好時機!”沈碧落突然出聲, 看着大夫人,心裡卻對於她說的父愛嗤之以鼻。
她要的是這世上女人最爲尊貴的身份,皇后之位,一個將軍的父愛,她纔不稀罕。
大夫人反映了一下才明白沈碧落的話,頓時覺得自己這個女兒就是聰明。
這個沈珞漓來顯擺的時候正好,明天沈振威和她都不在,正是她們穩住林淵的大好時機!
“好!母親這就給林淵修書一封,等他們明天一走,我就去穩住他。”大夫人見事情有了解決的辦法,神情舒緩不少,勾脣一笑,又恢復得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