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漓愣了一下,到沒有多麼驚慌,等了一刻,見外面漸漸不再那麼吵鬧,沈珞漓掀開營帳的簾子,剛一探頭,守在外面的士兵急忙轉過身。
他年紀不大,一見沈珞漓,明顯臉一紅,結結巴巴的說道:“大……大小姐,將軍說了不讓您亂走!”
“我去入廁!”沈珞漓說着單手捂着肚子,這小士兵一見,臉瞬間爆紅,急忙讓開,還不忘囑咐一句:“大小姐,您可別亂走啊!否則將軍回來會收拾我的!”
沈珞漓心情還算不錯,忍不住逗弄一下這個小兵,她勾脣淺笑,回頭鄭重的點了點頭,語氣還帶了一絲嗔怪:“我說去入廁就是去入廁,怎麼可能亂跑!”
這士兵一見沈珞漓笑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也不阻攔,只是固執的小聲囑咐道:“大小姐,您早點兒回來……”
沈珞漓覺得逗弄這個小兵逗弄夠了,仁慈的點了點頭,大步向邊緣地走去,一進林子,沈珞漓悠閒的靠在樹旁,擺弄着手中的枯枝。
突然一襲黑衣落下,穩穩站在沈珞漓對面,沈珞漓頓了一下這才擡頭看去,就看見白子墨笑意連連的盯着自己。
“你穿黑色我還真不習慣。”沈珞漓撐起身體,毫不吝嗇的衝白子墨笑了一下,說完她轉頭看向右方。
俘虜營仍舊冒着火光,但是這火放的很好,只在俘虜營燃燒,別處半分都沒有沾到火光。
“你做的?”沈珞漓語氣很輕,說完她轉頭看向白子墨,眼裡到存着不贊同,卻也沒有半分責怪。
“他們的身份現在不能暴露,不過我給你留了兩個。”白子墨說完輕輕一笑,沈珞漓頓時眼睛一亮,不用白子墨全說透,就明白了。
“給你。”白子墨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沈珞漓知道這是對自己有用的東西,但是仍舊沒有接,她在白子墨這兒拿的東西太多了,多的她還不起會愧疚。
“你要是不拿,他可能撐不到回帝都,你豈不是白忙了?”白子墨說着抓住沈珞漓的手,把手裡的瓷瓶塞入她的手裡。
“退一步說,你我已經結盟,一榮俱榮……”白子墨還沒說完,沈珞漓就伸出手覆上他的脣,制住了他後面的話。
這話,她又不傻,就是白子墨糊弄自己的話,她低頭收下瓷瓶,如今她步步艱辛,也不是矯情的時候。
“謝謝。”沈珞漓沒有看白子墨,停頓一刻,卻沒有見他開口,轉頭看過去,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還覆在他的薄脣上。
沈珞漓急忙把自己的手收回去,眼裡難得閃過一點兒慌亂,白子墨卻輕輕淺淺的笑着,過了一刻,他傾身向前,靠近沈珞漓。
沈珞漓下意識的想要往後退,卻發現身後是樹,想要側身躲過,又覺得有點兒多餘,便擡頭大方的看着白子墨。
只是近距離面對白子墨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實在是太考驗她的耐力,沈珞漓下意識的小心翼翼的吞了口口水。
白子墨一直深深地注視着沈珞漓,似乎想要把她刻在腦海裡,起初的尷尬消失,沈珞漓也大方的回視白子墨。
兩人視線相交匯,沈珞漓看着那眼映襯着火光,泛起一片熾熱,那清澈的瞳孔裡映着自己的臉,心“砰砰”的狂跳了兩下。
“怎……怎麼了?”沈珞漓知道自己此刻表情一定十分的僵硬,可是在這樣深情款款注視自己的白子墨面前,她真心做不到淡定自若。
白子墨沒有說話,低下頭輕輕的在沈珞漓的額頭上印上虔誠一吻,直到白子墨離開,沈珞漓仍舊沒有反應過來。
“珞漓,這次我不能陪你回去,我要留在這兒調查一些事情,恐怕得耽擱些時日,你在帝都一切小心。”
白子墨一字一句說的十分的緩慢,似乎很不放心一般,語氣中透着無可奈何。
沈珞漓抿着嘴,其實還沒有從剛剛那一吻回過神兒來,她覺得自己應該發火,可是親都親了,她也沒少塊肉,這麼貿貿然的發火似乎顯得太小氣。
沈珞漓重生之後還是頭一次如此的糾結,糾結的問題讓她難以啓齒,最後,沈珞漓不太自然的轉過頭,哼了一聲,算是應下。
白子墨看着沈珞漓雙頰緋紅,總算是露出了這個年紀女孩子應該有的嬌羞,忍不住又輕輕的笑了起來,這一笑傾國傾城,宛若風中靈,雪中神,只應天上有。
“等我回來……”輕輕的四個字消散在寒風中,沈珞漓下意識回頭,面前已經沒有一聲黑衣的白子墨,她下意識的張開嘴,隨後垂下眼,搖了搖頭,臉上全是對於自己的無奈。
沈珞漓並沒有立馬回去,不遠處火光映襯着她的臉,她看着被映的血紅的雪地,輕輕嘆了口氣心中掀起一片旖旎:誰說動情只有他一人,只是身不由己,唯有藏起真心,才能無敵。
沈珞漓吹了一會兒冷風,就覺得身體冰冷,她急忙裹着外袍往回走,一進到營帳裡,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還沒緩過來,就聽見前方響起低沉的聲音:“你這拉了幾回肚子啊?”
沈珞漓一聽,沒想到沈振威先回來了,擡起頭的時候急忙堆上笑臉,幾步走過去。
沈珞漓拉着沈振威的胳膊,討好的說道:“父親,我這不是在營帳裡悶,順便兒走走嘛!”
“你呀!真是女大不中留!”沈振威嘆了口氣,一臉的感慨。
沈珞漓呵呵一笑,晃了晃沈振威的手臂:“父親,那不是說女兒嫁人的嗎?您放心我不嫁人,一輩子陪在您身邊兒!”
“那還是免了吧,我可不想讓人家說我女兒嫁不出去,我沈振威的女兒將來一定嫁個最好的人!”沈振威說着微微仰頭,一臉的崇敬自豪!
沈珞漓一聽到嫁人兩字,眼前下意識的就映出白子墨的臉,她急忙搖了搖頭。
沈振威一見她搖頭,皺起眉頭,餘怒未消,不免有點兒嗔怪:“怎麼?你還真不嫁了?”
“嫁嫁嫁!”沈珞漓那這個愛女成狂的父親實在是沒辦法,但是她一直冰寒的心卻稍微融化了一點兒。
這一刻父慈女孝的溫馨,在她上一世也時常上演,沈珞漓珍惜的同時,心中卻更加的恨!恨蘇翩然!恨傅凌天!恨她們無恥的殺了她全族!
沈振威緊繃了幾天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整個人顯得有些閒散,自然沒有注意到沈珞漓神色上的變化,他掃了一眼她的左胸口:“傷勢檢查了嗎?別把傷口再崩裂了!”
沈珞漓笑着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略帶自豪的哄着沈振威說道:“沒事兒,虎父無犬女,這點兒傷算什麼!”
沈振威眼裡仍舊擔憂,不過他了解沈珞漓的性子,她自己心裡有譜。
“父親,可有存活?”沈珞漓和沈振威說了幾句閒話家常,便繞回主題。
“嗯,有兩個活口,已經派人嚴加看守,都是爲父的親信,不會有事兒!”沈振威說道正事兒,原本帶着寵溺的神情瞬間嚴肅起來。
他皺着眉頭,拉着沈珞漓坐在長椅上,猶豫一下不太確定的說道:“這事兒還真是奇怪,似乎是有誰特意要殺了這些俘虜……”
“恐怕是有心人要這麼做,那兩人可審問了?”沈珞漓也是一副愁容,但是心裡卻明鏡的,而且這事兒,即使沒有幕後主謀,她也會給它按上一個幕後主謀。
“問了,這纔是爲父擔憂的事兒,其中牽扯頗大。”沈振威看了一眼沈珞漓,原本軍中要務,不想多說,可是一想到沈珞漓陣前的那份氣度,也不再隱瞞。
“這南方難民是有人故意煽動,意圖逼迫戰英傑謀反!”沈振威說到這兒,語氣頗爲沉重,“這幕後主使……是蘇家!”
“哦!”沈珞漓也詫異的驚呼一聲,隨即點了點頭,“父親,這事兒事關重大,不宜拖延,不如我們帶着俘虜先回帝都,如何?”
沈振威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他拍了拍沈珞漓的肩膀,沉聲說道:“今晚整頓一晚,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咱們快馬加鞭趕回去!”
沈珞漓回了營帳,看着躺在牀榻上已經睡着了的暗鳶,眉頭緊鎖,暗鷹正站在暗鳶身邊兒,見到沈珞漓,行了一禮。
沈珞漓點了點頭,時雨走過來,給她遞了一個手爐,沈珞漓暖了暖手,問道:“還能說話嗎?”
時雨一聽眼睛一紅,似乎又想起不好的事兒,她搖了搖頭:“只能含糊的吐出幾個字,還……還不如……”
“還不如不說?”沈珞漓替時雨開口,臉上看不出來有任何遺憾,但是握着暖爐的手卻緊了緊。
暗鷹突然半跪下來,不太習慣的開口說道:“多謝主子替暗鳶報仇!暗衛原本就不需要多說話,舌頭無用,”
這話說的沈珞漓心裡一酸,她咬着牙,又看了一眼暗鳶,她臉色慘白,呼吸急促,證明睡得並不好。
沈珞漓給暗鷹做了一個起來的手勢,她便捧着暖爐走到隔間,坐在牀上,沈珞漓卻覺得格外的頭疼。
涼月屍骨未寒,暗鳶又受了這麼重的傷,她又不是無心,怎麼可能不自責。沈珞漓輕嘆口氣,以後的路,她必須小心再小心,不能再讓這種事兒重演。
就在她想要休息的時候,帳外突然響起旋日的聲音,沈珞漓猛地坐起來,讓他進來。
旋日一進來,看了看站在沈珞漓身邊兒的時雨,明顯是有什麼事兒想要和沈珞漓單獨說。
沈珞漓示意時雨出去,時雨一出去,旋日便半跪在地上,直奔主題:“屬下知道大小姐把納月和扶辰留在帝都是不信任我們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