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漓走到門口的時候,手放在門上頓了一下,才緩緩推開一扇門,門剛開了一個小縫,守着的小太監就急忙幫着打開宮門。
這時福祿也走了過來,恭敬的衝沈珞漓行了一個禮,沈珞漓也點了點頭,很友好的打了招呼,扯起一絲略顯僵硬的笑容說道:“還得勞煩公公找兩個嘴嚴的處理一下。”
福祿見沈珞漓神色僵硬也沒有多想,覺得沈珞漓雖然報仇心切,但畢竟只是一個女孩兒家的,這一天看了這麼多死人,表情不自然也很正常。
福祿立馬會意,含笑說道:“沈大人放心,老奴知道。”
“有勞公公了!”沈珞漓又點了點頭,這會兒已經調整好心態,笑的自然許多。
福祿立馬恭維一句:“哪裡哪裡,以後老奴還得仰仗沈大人。”兩個人相視一笑,沈珞漓沒有再說什麼。
福祿立馬送着沈珞漓向前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什麼,頓住腳步,沈珞漓意識到福祿有什麼話要說,也停下腳步,略帶疑惑的看着他。
福祿依舊帶着笑容,壓低嗓子說道:“沈大人,剛剛您在裡面的時候,陛下已經下旨,讓東方勇大人領了沈大將軍的軍權,明日出發,駐紮玄鐵礦四周,徵召礦工,日夜採礦。”
“!”沈珞漓沒想到傅凌天這麼着急,居然明日就派兵前去,而且這軍權交的也如此利索。
她心中驚訝,面上卻很平靜,就好像事不關己一般,點了點頭,回了一句:“多謝公公了。”
“沈大人可是客氣了,您這表兄可將要飛黃騰達了,還是那句話,老奴以後全仰仗沈大人了!”
沈珞漓含笑不語,東方勇飛黃騰達,可不是她沈珞漓飛黃騰達,說不定於她還是一件大麻煩事兒。
沈珞漓出城之後並沒有回府,她總是覺得心神不寧,蘇翩然最後說的那句“她會報仇。”她總覺有什麼玄機,可是一時間也想不出是誰,而且就連這個人是男還是女都不清楚。
她來到沈振威墓地,在他不遠處有一塊兒無名碑,沈珞漓安靜的靠在無名碑旁,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表情格外的沉重。
沈珞漓一坐就坐了半日,等到夕陽西下,時雨都急了,她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轉身時留下一句:“父親、母親,不會太久……”
沈珞漓一回去就看見不語樓的小二守在門口,一見到他,眼睛一亮,舉着食盒快步迎了過來。
“沈大人,您幾日不來,樓主都想您了,生怕您悲傷過度,忘了吃飯,今日做了新的糕點和甜酒,特意命小的來送來。”
沈珞漓一聽,微微一笑點了點,迎了過去,讓時雨接過食盒,時雨聞到香味兒,接過食盒,遞了銀子,急忙跟着沈珞漓進去了。
整個沈府現在人際凋零,顯得格外的寂寥,沈珞漓緩步回到承恩院,一進入屋子就命梅見和時雨把窗子門關好,她則快速打開食盒。
她稍微一摸索,就在食盒夾層摸到了紙條,她打開一看,終於露出一點兒笑容。
時雨見沈珞漓笑了,急忙湊過來,忍不住問了一句:“大小姐,這是白公子給您帶來什麼好消息了嗎?”
沈珞漓緩慢的將紙條撕碎,遞給梅見,梅見立馬把碎紙屑放到一邊兒的香爐裡燒燬。
“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我不久後會有一大筆財富入手。”沈珞漓想了想,那一大堆玄鐵礦,可是千金難求的。
時雨雖然不懂,可是見沈珞漓終於放鬆露出一點兒笑容,心裡也跟着高興起來,做活兒都更加利索。
只是沈珞漓沒想到才消停了一天,第三天一早,她還沒來得及出門上朝,才一跨出沈府,就有一隊兵馬涌了出來。
沈珞漓瞬間皺起眉頭,看着這幫士兵雄赳赳氣昂昂的圍住沈府門口,明顯來者不善。
其中一個侍衛長站出來,看着沈珞漓,不屑的冷哼道:“可是沈珞漓?你觸犯王法,跟我們走一趟!”
這個侍衛長才說完,站在他身後的兩個士兵就涌了過來,作勢就要拉扯沈珞漓,沈珞漓頓時眼睛一瞪,高喝一聲:“你們好大的膽子!”
沈珞漓這一吼,他們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沈府的侍衛立馬過來,把沈珞漓護在身後。
這個侍衛長沒想到沈珞漓一個女人會有如此氣勢,瞬間皺起眉頭,語氣更爲不屑:“你一個階下囚,還猖狂什麼?難道你要謀反?”
“謀反?你可有陛下的聖旨?”沈珞漓淡然的站在門口,靜靜等着這個囂張的有些過頭的侍衛長,語氣也透着一點兒不屑。
這侍衛長瞬間有些理虧的樣子,他是被東方勇的副將吩咐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聖諭。
他再開口底氣也沒有剛剛那麼足了,回了一句:“是我們東方將軍的命令!難道你不遵從?”
“將軍?大膽!區區一個將軍傳令,你居然敢打着陛下的名號,難道你們是要謀反嗎?”沈珞漓突然低喝一聲,氣勢雄厚,嚇得這個侍衛長身體一顫。
這個侍衛長是武將出身,從來都是服從命令,原本對於沈珞漓這個女人當官頗爲不屑,語氣不免也輕慢很多,這會兒被她這麼氣勢磅礴的一喝,都不知道應該要說什麼了。
“你……你胡扯!”這個侍衛長最後老臉一紅,嚷出這麼一句。
“胡扯?”沈珞漓輕哼一句,語氣雖然降了,可是氣勢不降,不緊不慢的接着說,“東方將軍憑什麼緝拿我這個朝廷命官?”
“還有你一個小小的侍衛長也敢和我指手畫腳,難道仁和的官級制度對於你來說都是虛設?”沈珞漓一句比一句犀利,說的這個侍衛長額頭上直冒冷汗。
“這……反正將軍要……”這個侍衛長還沒說完,沈珞漓出聲打斷他:“那就讓你家將軍帶着聖旨來拿本官!”
“你……我……”這個侍衛長這會兒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了,他哼哼唧唧的,想要讓人拿下沈珞漓,可是沈府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一個個怒目而視,和他們僵持起來。
“沈大人,陛下口諭,難道也請不動你?”突然圍觀人羣才散開,高頭大馬上東方勇冷冷的看向沈珞漓,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般,他少年老成,沉穩的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沈珞漓聞聲擡起頭看向騎馬向這邊兒走來的東方勇,她一直以爲他是中立的,但是怎麼都沒想到他現在居然主動來找她的茬兒。
沈珞漓心思浮動,忍不住去揣測東方勇是不是被傅凌天用這兵權收買,已經成爲他的死忠,如果真是如此,只怕她是留不了這個勁敵,要傷自己外祖父的心了。
“東方將軍,如果是陛下口諭,微臣自然欣然前往,就怕有人假傳聖旨,意圖不軌!”東方勇和她一開始就不友好,沈珞漓也沒必要和他虛與委蛇。
東方勇走到沈府前,一拉繮繩,馬停了,他也沒有打算下馬,低頭眼中沒什麼情緒的定着沈珞漓,整個人沉穩的好想四五十歲的老人一般。
“沈珞漓你派人截取玄鐵礦,你犯下如此欺君罔上的大罪,你以爲你還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嗎?”
“!”沈珞漓聽着東方勇安在自己頭上的罪名,心裡一顫,不知道他到底得到了哪一個層面的證據。
但是沈珞漓面上一片驚訝與惱怒,冷哼一聲:“東方勇,枉我認爲你還是一個正直之人,沒想到也會給人胡亂按罪名!”
“是不是本將軍胡亂按罪名,沈大人你走一趟就知道了!”東方勇說完,眼神兒犀利的掃了一下侍衛長,沉聲低喝道:“抓起來!”
這個侍衛長有東方勇做主,整個人又囂張起來,伸手就要去抓沈珞漓,沈府的侍衛自然不讓,沈珞漓卻搖了搖頭。
“既然東方將軍有聖諭,那就走吧。”沈珞漓這坦然的態度,倒是讓東方勇微微一愣,總算是正眼瞧了她一眼。
這時東方勇下了馬,走到沈珞漓身邊兒,依舊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就好像公事公辦一樣,冷冷說道:“沈珞漓,我不是針對你,只是這證據指向的就是你。”
沈珞漓沒想到東方勇能和自己解釋,覺得他被傅凌天收買這件事兒倒也有一些質疑的可能性。
“而且,東方家如今也與你劃清界限,你好自爲之。”東方勇說完快步向前走去,就好像沈珞漓是個瘟神一般。
沈珞漓瞥了一眼東方勇快速離開自己的背影,眼裡倒是透着一點兒無奈,不過更多的是讚賞。
她一邊兒走一邊兒想到:東方勇這個人年紀輕輕不但是名將,審時度勢,躲避危機的能力也很強,倒是一個人才。
只可惜他認定了自己是個瘟神,讓他中立都難,更別說加入自己陣營,恐怕難於登天!
東方勇直接帶着沈珞漓上了朝,剛入大殿,沈珞漓餘光一瞟,就看見傅凌天臉色極其的難看,那是一種被自己信任人出賣的怒容。
沈珞漓立馬低垂斂目,什麼都不說,傅凌天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沈珞漓進來,低喝一聲:“沈珞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和朕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沈珞漓轉了轉眼睛,現在還不知道東方勇到底是拿到了什麼證據,她最保守的回了一句:“陛下,微臣不知出了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