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漓讓暗鳶給溫婉送了一封信,下午的時候,溫婉便宣她入宮。
沈珞漓一進入景仁宮,就看見溫婉端坐在主位上,看見她進來了只是擡了擡眉眼,很隨意的說了一句:“你來了?有什麼事兒?”
沈珞漓一見溫婉這雖然看起來親暱實則疏離的態度,就明白了,她如今真是有別的想法了。
沈珞漓躬身行了一禮,態度謙和,緩緩上前兩步,視線落在溫婉的大肚子上,笑着說道:“娘娘這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吧!”
一提到孩子,當母親的都很高興,溫婉下意識的身後摸上自己的肚子,笑着說道:“確實,這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沈珞漓仍舊看着溫婉的肚子,眼神兒晦暗不明,溫婉原本還笑着,可是被沈珞漓這麼看了一會兒,
突然就笑不出來了,她下意識雙手護住肚子,警惕的問了一句:“沈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娘娘,這確實是一個有福氣的孩子,只是他能不能給您帶來福氣就不一定了!”沈珞漓說完擡起頭看向溫婉。
沈珞漓漆黑如墨的雙眼格外的沉着,乍一看沒什麼感覺,可是看久了,就覺得有點兒瘮的慌,因爲就好像深不見底一般,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你什麼意思?”溫婉聲音都有點兒變掉了,臉色變得也挺難看的。
沈珞漓看了看四周,溫婉猶豫一下,還是揮揮手屏退了左右。
人一走,沈珞漓又上前一步,溫婉剛想阻止她上前,又覺得有些多餘,索性尷尬的笑笑,伸手指了指她旁邊兒的位置,寒暄道:“珞漓你有事兒坐下來說。”
沈珞漓沒有坐下去,依舊這麼看着溫婉,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娘娘,陛下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吧!”
溫婉不太明白沈珞漓什麼意思,不過細細想想傅凌天的身體一直不好,再加上這次傅凱風下毒的事兒,可算是動了他身體的根本,他身體的情況更糟糕了。
溫婉不知道沈珞漓爲什麼突然問這個,她知道這些都瞞不過沈珞漓,索性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沈珞漓接着問道:“娘娘,爲了充盈後宮,前半月又進宮了幾十個美人兒,各有千秋,您身子不方便,陛下可是又幾個月沒在這兒留下了吧!”
溫婉聽到這兒臉色更加的難看,她很不甘心的點了點頭。
沈珞漓又問了一句:“聽說好像已經有幾個美人有孕了吧!”
溫婉這回已經咬着牙點頭了,值不夠原本溫柔的眉眼閃過一絲狠戾,緩緩說道:“不足爲患。”
“娘娘,您別忘了,天下沒有漏風的牆,如今後宮盯着您位置的人多了,您千萬不能犯那種愚蠢的錯誤,否則會萬劫不復的!”
沈珞漓說完這回坐到了溫婉旁邊兒,溫婉急忙轉頭殷切的看向沈珞漓,問道:“珞漓你可有什麼辦法?難道這次來就是爲了這個事兒?”
“當然!只要娘娘這一胎一定是皇子,您的地位就能鞏固。”沈珞漓說完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
“?”溫婉愣了一下,隨即明白沈珞漓說的什麼意思,她有些猶豫,輕聲說道:“這就不怕被人知道了?”
“您這是喜事兒,那是喪事兒,陛下高興,自然不會太在意。”沈珞漓說完突然壓低聲音,很嚴肅的說道:“不過娘娘,陛下的脾氣您知道嗎?”
“什麼?”溫婉總覺得沈珞漓問這麼一句極其的不簡單,有點兒緊張。
“陛下生性涼薄,多疑,最近身體每況日下,只怕時日不多,娘娘,這一胎如果不是皇子,您地位會被動搖,但是如果是皇子,您境遇堪憂!”
“怎麼……”說字卡在溫婉口中,沈珞漓卻打斷了她,“娘娘,您如果不信,不如讓我試探一下?再做決斷。”
溫婉猶豫一刻,費力的張開口,問了一句:“怎麼試探?”
沈珞漓一聽溫婉問出口,就知道她動了心思,她現在的位置看似榮華,其實高處不勝寒,一步不慎就會粉身碎骨,所以她更加的謹慎小心、多疑!
“一會兒我會和陛下在花園閒聊,娘娘,您身邊兒應該也有暗衛吧,在旁邊兒聽一聽,我想您就會明白!”
沈珞漓說完,溫婉猛地站起來,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又小心翼翼緩緩的坐下,只是看着沈珞漓的目光透着一絲敬畏。
她怎麼都沒想到沈珞漓連她有暗衛這事兒都知道。
其實這件事兒沈珞漓一半兒是猜的,因爲身爲武將王爺的女兒又怎麼可能沒有一兩個暗衛,如今看見溫婉的反應,沈珞漓知道自己猜對了。
“好!”溫婉應了一聲,突然覺得很疲憊,這種生活原本不是她想要的,想到這兒她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
只是即便不是她想要的,已經走到這兒了,她就不允許自己再落下去,那種落差,不是她能接受的。
沈珞漓從景仁宮中出去,便赴約和傅凌天在花園裡賞花,兩個人走到一處池子旁邊兒,傅凌天停了下來,他揮了揮手,屏退了左右。
沈珞漓轉頭看他,眼裡透着一點兒疑惑,其實心中瞭然,他是想問自己在皇后那打探到什麼罷了。
沈珞漓擡頭一見傅凌天,如今的傅凌天因爲藥物的折磨,臉色蒼白蠟黃,呈現頹敗之色,應該是挺不了多久了。
只是這樣對於沈珞漓身上揹負的仇恨來說還不夠!遠遠不夠!
“珞漓,皇后可說了什麼?”傅凌天問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透着一絲猜疑和陰毒。
沈珞漓搖了搖頭,可是又點了點頭,很是猶豫的說了一句:“娘娘似乎覺得這一胎一定是皇子,還說他將來會是太子!”
“太子!”傅凌天聽到這兒微微呢喃一句,還想說什麼,沈珞漓略顯酸溜溜的說道:“估計是太醫看了,已經確定是皇子了,皇后的肚子還真是爭氣,皇長子又是太子,以後可沒有女人比她尊貴了。”
傅凌天一聽,轉了轉眉眼,權當沈珞漓是吃味兒了,心情瞬間愉悅起來,他現在還想利用沈珞漓,而且對她還是很有興趣。
他急忙哄着說道:“珞漓,這世上在我看來,只有你纔是最尊貴的女人!”
“可是……”沈珞漓說到這兒輕嘆一聲,傅凌天急忙說了一句:“你放心,如果她生了皇子,我就去母留子……”
“!”沈珞漓故作驚訝,一臉的惶恐,心裡卻很高興,原本她還想一步一步的引誘傅凌天說出這話,沒想到他自己倒是痛快,全都說了。
傅凌天其實早就有這個想法,他身體越來越差,現在誰都不相信,只覺得沈珞漓可信,不由得多說了幾句心裡話。
“如今我身體每況日下,實在是怕她存了什麼別的不該存的心思,還是這麼做穩妥些!”
沈珞漓愣了一會兒,
這才呆呆的點了點頭,木然的恭迎道:“還是陛下想的周全!”
沈珞漓又和傅凌天說了一點兒關於強國策和金龍寶塔的事兒,傅凌天就覺得乏了,直接回宮,沈珞漓也回府。
當天晚上,她就收到宮中來的一封信上面字體娟秀,只寫了四個字:任憑吩咐!
沈珞漓一見,微微一笑,抖了抖紙,把它放到香爐裡銷燬了。
一個多月後,皇后將要臨盆的時候,傅凌天突然病重,羣臣百官全都進入皇宮內,沈珞漓自然在其中。
她站在傅君清旁邊兒,傅君清臉上帶着一絲得意的笑容看着前方,察覺到沈珞漓看過來,收斂了眼裡的那抹得意,轉過頭看向沈珞漓,壓低聲音吐了一個字:“你?”
沈珞漓微微點頭,還想說什麼,裡面傳來話,說是傅凌天召見她。
沈珞漓一進去,就看見皇后坐在牀邊兒正在哭泣,沈珞漓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臉色灰敗的傅凌天,看了一眼溫婉。
溫婉立馬揮了揮手,示意候在屋子裡的宮女太監全都出去。
下一刻,屋子裡就只剩下沈珞漓、溫婉和傅凌天了,溫婉立馬放下手,再沒有了哭意,由着沈珞漓扶起來,費力的站着,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的傅凌天。
她冷哼一聲,傅凌天半眯着的眼睛突然睜開,不解的看着剛剛還哭現在卻變臉了的溫婉,溫婉直接轉頭,看了沈珞漓一眼,說道:“本宮沒什麼和這個薄情寡義的人說了。”
沈珞漓點了點頭,看着傅凌天,頭一次毫不掩飾自己眼裡的恨意,她緩緩靠近,貼近傅凌天的耳朵,吐出幾個字:“還記得紀夕顏嗎?”
沈珞漓說完擡起頭,意料之中的看見傅凌天驚恐的瞪大雙眼。
傅凌天看着沈珞漓的眼裡透着疑惑和震驚,緊接着咬着牙虛弱的怒罵一句:“那個賤人?”
“我就是來向你索命的!”因爲礙於溫婉在場,沈珞漓不好再多說什麼,但是她知道傅凌天明白了。
傅凌天猛地咳嗽一聲,咬着牙問道:“都是你!一開始就是你是不是!你個賤人!”
“要是讓你這麼輕鬆的死了還真是便宜你了,所以特意給你準備了這個。”沈珞漓沒時間和他閒扯,晃了晃手中的瓶子,幽幽說道:“先是失聲、四肢無力,然後慢慢從裡面潰爛……不會太久,只不過比凌遲的時間長一些……”
沈珞漓說着就要把瓶子裡的東西灌入傅凌天的嘴裡,只是突然發覺有些不對,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
就這一瞬間原本虛弱不堪的傅凌天猛地坐起來,雙眼明亮哪兒還有半分渾濁,他伸出手快速的抓向沈珞漓的脖子,只不過沈珞漓下意識的向後退,所以躲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