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您也這麼認爲?”沈珞漓牛脣不對馬嘴,聽得所有人云裡霧裡的,就連馮秋實都蹙起眉頭,似乎不明白沈珞漓到底要幹什麼。
只有白子墨璀璨的桃花眼裡閃過一點兒玩味和期待,似乎在等着看好戲一般。
沈珞漓話鋒直指蘇婉瑩,蘇婉瑩正得意着沒想到沈珞漓會突然問她,想都沒想冷哼一聲,頗爲不屑的掃了沈珞漓一眼:“當然!”
蘇婉瑩一說完,沈珞漓的雙眼頓時涌現一抹濃重的失望心痛,弄得蘇婉瑩心裡泛起一絲寒意,但卻沉浸在沈珞漓要死了的喜悅中,並沒有過多在意。
“姨母,既然你非要對夜櫻步步緊逼,非要冤枉我,那我也不顧及什麼情面了!”
不知道爲何大夫人聽到沈珞漓說這句話時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好,她慌亂的看了一眼沈碧落,見沈碧落也是一臉茫然,心裡的那種不好感覺越來越濃重。
她死死的盯着沈珞漓,盯着她的嘴,惡毒的目光彷彿要化作利刃把沈珞漓一張一合的嘴給劃懶一般。
“姨母看不上夜櫻的身份,對夜櫻拳打腳踢,使用私行,爲了不讓她嫁進來,更是給她下了毒。而姨母更是一直怨恨我撮合了表哥和夜櫻這一段兒因緣,要把夜櫻的死嫁禍給我。如果不是我碰巧身上有一顆清心丸,今天夜櫻已經死了!而這個黑鍋我也背在身上了,原本念及親情,民女不想把這些說出來,可沒想到不但姨母對我心存怨恨,就連表哥也步步緊逼,民女……民女……”
說道最後沈珞漓的聲音居然帶上了哭腔,別說馮秋實被這一條條勁爆信息驚的說不出話來,大夫人一夥則是被沈珞漓猜對了所有,震驚了。
大夫人不禁開始慌亂,蘇婉瑩也愣住了,沈珞漓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聽她的意思,難道夜櫻沒死?
“哦?那沈大小姐,就讓夜櫻上堂作證吧!”馮秋實也敏感的捕捉到這一點,如果沈珞漓說的句句屬實,那驃騎將軍夫人也太無法無天了。
大堂上的氣氛再次緊繃起來,這一會兒所有人的目光卻都緊緊的盯着衙門門口,大夫人雙眼瞪得大大的,雙手死死的扣在一起,這種等待的時間一分一秒都分外的折磨。
蘇婉瑩則滿臉的暴怒,惡狠狠的剜了大夫人一眼,這事兒她說會做的天衣無縫,難道這就是她說的天衣無縫?如今讓她枉做惡人了!
一個嬌弱的身影突然從門後走進來,大夫人一看見來人,整個人猛地向後倒退一步。
沈碧落急忙伸手扶着她,可是她的眼裡也滿是慌亂,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讓她們都沒有心理準備。
杜辰玄則完全愣住了,一想到自己剛剛口口聲聲說的話,心慌了,隨即憤恨的看着罪魁禍首,沈珞漓,那眼神兒惡毒的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沈珞漓卻還覺得不氣人死的,背對着馮秋實,還微微衝杜辰玄一笑,這一笑徹底讓杜辰玄緊繃的神經崩潰了,他作勢就要撲向沈珞漓,好在一旁的衙役眼尖,把沈珞漓向後一拉,另一隻手拉住了杜辰玄。
馮秋實也反應過來,驚堂木一拍:“小侯爺,你再藐視公堂就把你趕出去!”
杜辰玄這纔回過神兒來,他懊惱的甩開衙役,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兒,餘光卻一直看着沈珞漓,那種陰森森的目光卻讓沈珞漓心情大好,敵人越氣氛,她就越開心。
“民女夜櫻,參見大人。”夜櫻一直低垂着頭,不敢看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因爲餘毒未清,臉色慘白,身體也很虛弱。
“夜櫻,我兒帶你不薄,你居然恩將仇報!”蘇婉瑩先發制人,低喝一聲,言語裡充滿了威脅。
“肅靜!”馮秋實皺了一下眉頭,看着堂下的夜櫻,公事公辦的問道:“夜櫻,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本官爲你做主!”
夜櫻有一刻的沉默,公堂上安靜極了,沈珞漓也看向她,眸光微微黯淡了一分,已經做好了夜櫻反水的準備。
突然夜櫻猛地向前撲去,把自己的衣袖撩開,緊接着一聲哀嚎:“大人,爲民女做主啊!驃騎將軍夫人是想要民女的命啊!就算民女和小侯爺真心相愛,可是這樣下去民女實在是活不下去了。”
隨着夜櫻的哀嚎,她手臂上那些青青紫紫以及猙獰的鞭痕全都露了出來,看的馮秋實倒吸一口氣,再看向蘇婉瑩的目光也透着一點兒厭惡,沈珞漓則是鬆了一口氣。
杜辰玄卻完全呆愣了,夜櫻身上的傷明明是他弄得,怎麼會全都賴到他母親身上?
他是有這方面的喜好,可是他看不上夜櫻,只是聽大夫人的話將來事發,可以把它嫁禍給沈珞漓,讓她灌上一個惡名,沒想到今天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蘇婉瑩,這些傷痕可是你留下的?”馮秋實板起臉來低喝一聲,配上公堂內的迴音,格外的莊嚴肅穆。
“胡說!都是這個賤婢,居然串通你的主子陷害我!”蘇婉瑩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當機立斷把一切又推了回來。
夜櫻從鬼門關走過一回兒,自然膽子也大了,被蘇婉瑩這麼一喝居然沒有露怯。
沈珞漓向前一步,護在夜櫻身前,朗朗說道:“姨母,夜櫻和表哥兩情相悅,她又怎麼和我聯手傷害自己心愛人的母親?這也太牽強了,再說,我冤枉姨母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你!她!”確實沈珞漓和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怎麼會平白無故費力不討好的冤枉她,蘇婉瑩何時這麼憋屈過,被沈珞漓這麼一嗆,她胸中憋了一口氣,差點兒氣過去。
“奴婢,奴婢還有證據!”夜櫻宛如剛想起什麼一般,急切的低吼一聲,“驃騎將軍府還有如我一樣的女人,都是被小侯爺寵幸過一次,就被……就被驃騎夫人帶走了,虐……虐待……”
此話一出,蘇婉瑩險些站不住,他們根本沒把夜櫻帶回過驃騎將軍府,這個夜櫻是怎麼知道這些秘密的。
她下意識的看向沈珞漓,看着她神態自若的樣子,不知道爲何蘇婉瑩心裡那種不安越來越濃重,總覺得事情不會就這麼結束。
“大人,事已至此,只要派人搜一下驃騎將軍府,定會真相大白。”
蘇婉瑩還以爲沈珞漓有什麼後招,沒想到只是說讓馮秋實搜查自己的府邸,她原本有點兒慌亂的神色頓時又恢復之前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她惡名在外,就怕東窗事發,所以每次做得都很小心,不會留下把柄,馮秋實就算是把驃騎將軍府翻個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一個被她弄死的賤婢!
“不知驃騎將軍夫人可允許?”馮秋實禮貌的問了一句,畢竟只是一個丫鬟的小事兒,就搜查權貴的府邸,有些說不過去。
蘇婉瑩越想越覺得得意,看着沈珞漓的神色不禁又帶上了那種輕蔑,等一會兒搜查完畢,看她沈珞漓還能怎麼辦。
蘇婉瑩就等着他們空手而歸,好反將沈珞漓一軍,怎麼可能不同意,到時候她正好可以倒打一耙,說沈珞漓、夜櫻兩個主僕勾結在一起,無中生有,污衊她!
“自然可以,但憑大人做主。”
蘇婉瑩答應後,大夫人還擔憂的看了她一眼,可是當看見她嘴角那麼自信的笑容時,懸着的心放下了。
大夫人有些自嘲的笑笑,她怎麼忘了,她姐姐雖然性格衝動,但是手段卻比她狠多了,自然不會留下把柄,等着別人去抓。
馮秋實根本沒用知縣的衙役,而是聽從白子墨的建議,讓京兆尹直屬的衙役去了,他手下的衙役一個個訓練有素,不會出現包庇的問題。
“大人,不好了!”突然一名衙役身上帶着刀傷撲了進來,這衙役一見到馮秋實頓時體力不支,倒在地上,一倒下鮮血就染紅了一片地面,嚇得丫鬟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的。
馮秋實一見,頓時愣了,反應了一下急忙從堂上下來,伸手扶着這命衙役:“發生了什麼事兒?”
這衙役用力的喘息幾口氣,緊接着嘔出一口血,才發出聲音:“將軍府,將軍府裡面有暗兵!他們都死了,就我拼死逃了出來……來送信!”
這衙役說完,似乎想到剛剛的慘烈情況,頓時哀嚎一聲,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馮秋實臉色霎時難看起來,心痛的怒吼一聲:“快把他帶下去醫治!”
他說完,站了起來,冷冷的看了蘇婉瑩和杜辰玄一眼,一揮衣袖,“叫上護衛軍,和本官親自去一趟驃騎將軍府!”
蘇婉瑩對上馮秋實雙眼的那一刻,觸碰到他眼裡的惱怒時,整個人身體顫了兩顫,她下意識的一把拉住杜辰玄的手臂,用了很大力氣才找回自己的意識。
驃騎將軍府是有暗兵,但是他們都在密道里,怎麼會突然被找到,而且被找到肯定會逃跑躲起來,又怎麼可能傻到殺害衙門的人!
到底!到底哪兒出了問題?這要是被馮秋實找到了他們,這可是殺頭的死罪啊!
大夫人看着蘇婉瑩宛如受到了天大的打擊一般,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吞了口口水,想要上前問一句,又覺得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