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問北月王朝於鳳臨而言有何留戀的,那麼就只有一個,月初雲還在那裡等她。分開三個多月,雖然兩人之間也有過一兩次書信來往,但那寥寥數語又怎麼能慰藉兩人之間的思念之情呢?
因爲慕白懷有身孕,鳳臨不敢走得太快。從西晉到北月原本只需七八天的時間,而她們卻整整用了十天。
到第十天中午的時候,鳳臨才帶着千餘名士兵,以及路吟風和慕白兩人回到鳳城。
鳳臨的行程早有沿途的驛站傳進宮裡,稟告給女皇知道。所以當鳳臨一行人來到鳳城城門下時,便看見女皇率領滿朝文武親自在城門口迎接。
女皇親迎,那是多麼大的殊榮,整個北月除鳳臨之外。恐怕再無第二人。
而在羣臣之首,鳳臨自然也看到了滿臉陰鬱的鳳錦。很顯然,她並沒有想到自己還有命活着回來。
鳳臨騎着馬來到城門下,離女皇還有十來步的距離,她便將手一擡,示意身後的隊伍停下來。隨後,她從馬上一躍而下。她並沒有立刻走進女皇下跪行禮,而是轉過身去,望着緊跟在自己身後的馬車,喊道:“吟風,慕白,快快下車,與本王一同見過母皇。”
車簾由內掀開,首先探出頭來的是路吟風。初識情味的他,與先前相比多了幾分不一樣的豔色,少了幾分青澀之感。
對路吟風,一衆文武大臣都是見過的,因此並沒有感到多驚訝。她們所在意的是那馬車裡的另一個人,傳聞中冰肌雪骨,宛若嫡仙的慕白。
關於慕白的傳聞,她們都或多或少的聽說過。一來,是因爲他世間少有的絕色。二來,則是他如何以一介男子之身掌控整個西晉。他和鳳臨一樣,是一個極具傳奇色彩的人物。
當路吟風從馬車裡跳下來之後,一抹雪白的裙裾出現在衆人眼裡。接着,大家便看見一個滿頭雪發的男子從馬車裡彎腰出來。他低着頭,衆人還未看清他的面目。只覺得他氣質冷冽,如陽春白雪一般乾淨的不染任何塵埃。
慢慢的,慕白從馬車上擡起頭來。他冰藍色的眸子掃過全場,整個人鎮定非常,毫無半點扭捏之態。
也是這時,衆人才看清了慕白的臉。此時,大家心裡的想法幾乎一致,那就是慕白真如傳聞中一樣,高貴聖潔,美麗不可方物。
和路吟風的輕巧靈便想比,慕白下馬車的速度要慢上許多。只是他的一舉一動都十分優雅,看着讓人賞心悅目。
待到慕白下了馬車,與路吟風一起走到鳳臨稍後的位置。三人站在一起,繪成了一副美麗的畫卷。
鳳臨深深的看了兩人一眼,繼而轉了個身,大踏步的走到女皇面前。她作勢要跪,高喊道:“兒臣給母皇請安。”
鳳臨僅是身體微彎,女皇便眼疾手快的制止了她的動作。她的臉上掛着一貫和藹的微笑。看着鳳臨的眼神滿是慈愛。“臨兒無需多禮。”
慕白與路吟風相視一眼,便一同單膝跪下道:“吟風,慕白,參見女皇陛下。”
能喚女皇爲母皇的,只有鳳臨的正君。而一般側君仍是稱呼爲陛下。
女皇像是這才注意到路吟風和慕白的存在。她鬆開鳳臨的手,越過她,走到路吟風和慕白兩人面前。她的目光先是在路吟風的面上一掃,最後定格在慕白的臉上。
對於慕白的傳聞,女皇聽說的不少。包括他是如何迷惑西晉女皇以登上國師之位的。
果然是國色天香呢?那麼他接下來的目的是什麼?用同樣的手段迷惑鳳臨,企圖控制她北月?女皇的眼神裡閃過一絲陰霾。紅顏禍水,不論是爲了鳳臨還是北月,都不可留。
心裡越是厭惡,面上表現出來的的越是親切。女皇伸出手親自將兩人扶起來。她先是拍了拍路吟風的手,道:“吟風啊,隨臨兒叫朕一聲母皇便是。”
對路吟風說罷,她又轉動目光,面對慕白道:“慕白既已嫁給臨兒爲夫,那便是朕的孩子,在朕的面前無需多禮。”
說到做戲,慕白與路吟風兩人也是個中高手。兩人連連推卻,聲稱不敢。
女皇又客套了幾句,就再次對上鳳臨,道:“臨兒舟車勞頓也累了吧,先回府歇息一番,朕今晚在御花園設宴,爲臨兒慶功。”
僅僅損耗幾千名士兵便將整個西晉拿下,這是天大的功勞。所有大臣都猜測着,鳳臨這次立下大功,太女之位,恐怕要成定局了吧!
然而,只有鳳臨聽出了女皇這句話裡的深意。自己立下大功是沒有錯。可換而言之,她根本沒有遵循女皇的旨意,而自作主張將西晉滅了。
作爲一國之主,女皇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能夠助她平定天下的幫手。更是一個對她唯命是從的臣子。自古良將多不得善終,那便是因爲他們功高蓋主。
而現在的自己,很明顯就處於這個狀態。若非自己的女皇的女兒,又若非她對自己恩寵有加,那麼她早就該死無葬身之地了。可是即便自己是女皇的親身女兒,她對自己也沒有百分之百的相信。
鳳臨覺得,她們目前的狀況與其說是母親與女兒,君主與臣子,更像是在各取所需,互相利用。
鳳臨本就心急着回府去見月初雲,聽女皇這樣一說自然不會拒絕。她點了點頭,抱拳道:“那兒臣便先行告退了。”
女皇點點頭,對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鳳臨對路吟風和慕白兩人使了個眼色,兩人心領神會的再次上了馬車,而鳳臨也在同一時間翻身上馬,在文武百官的目送中進了鳳城。
從城門到臨王府的距離不遠,不過片刻之間,鳳臨就看見了那座熟悉的府邸。
王府大門口,侍衛整整齊齊的站着,在那石階上有一個亭亭玉立的男子。男子一身簡單青衣,目露期盼之色。他目不轉睛的眺望着遠處,待看到那個他朝思暮想的身影時,他暗淡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