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女皇病重的消息,燕墨璇自然也聽聽說了。不過,她在意的並未東陵女皇的生死,而是隻有她一死,那麼皇位自然便落到了自己手裡。
雖然此次燕墨璇率領大軍前去迎敵,卻大敗而歸。但是,這個消息卻並未傳開。百姓們只當燕墨璇是因爲東陵女皇病重之事才帶兵而歸。因此一路上倒也不乏百姓歡送。
一直到進入東陵境內,紫蘇方纔從昏睡中醒過來。燕墨璇撒向他的並不是什麼毒藥,只是一般的迷藥罷了。
但是已經進入東陵,紫蘇決定還是進宮去見見東陵女皇爲好。因爲他很清楚,這是最後一次,這次之後,他將再也不會回來東陵。
只是他沒有想到,兩人一進東陵,便得到東陵女皇病重的消息。
馬車從東陵都城一直駛進皇宮,燕墨璇和紫蘇兩人一同下了馬車。
東陵女皇的寢宮就在眼前,重門深鎖。那站在門外之人,儼然便是燕墨塵。
一見燕墨璇和紫蘇兩人回來,燕墨塵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宮門,對兩人嘆息着道:“你們進去吧,母皇只怕過不了今晚。”
燕墨璇與紫蘇兩人推門進去,寢宮裡很暗,一進門便有一股濃郁的藥味迎面而來。
燕墨璇用袖子掩住口鼻,皺緊了眉頭。似乎不願再繼續走進去。
紫蘇也在門口停留了一下,而後他再次擡步,向裡面走去。
層層薄紗將裡面遮得嚴嚴實實,使紫蘇兩人看不到裡面的情景。
見紫蘇向裡面走去,燕墨璇猶豫了一下,也跟上前去。
紫蘇又向前走了幾步,就沒在繼續,而是停下腳步雙眼卻一瞬不瞬的盯着被層層薄紗籠罩着的人。
因爲距離更近了,所以牀上的人影依稀可見。
那個曾經俾睨天下的女人,如今卻重病在牀,奄奄一息。
聽到腳步聲,牀上那一動不動彷彿已經死去的身體,終於輕微的動了一動,雖然那動靜,聊勝於無。
“璇兒,言兒,你們回來了。”東陵女皇的聲音聽上去很虛弱,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斷掉一樣。
燕墨璇還未開口,紫蘇清冷的聲音已佔據了整個房間。“我是紫蘇。”
在有些方面,紫蘇執拗的可怕。他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他是東陵女皇之子。他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紫蘇,不再有其他。
東陵女皇已經沒有極其再與紫蘇爭論這個問題。她妥協般的點點頭,她看着燕墨璇,努力提起發出聲音道:“璇兒,母皇,就要死了。以後東陵就,就交給你了。”
短短的一句話,東陵女皇喘了好幾口氣才說完。說完之後,她再也沒有力氣進行下一句,只得將自己靠在牀上,重重的呼吸着。
燕墨璇想聽到的就是這幾句話。因爲這句話可以讓她成爲新的東陵的女皇。她激動的點了點頭,應道:“兒臣一定不會辜負母皇的期望。”
接下來是一片長時間的沉默,就這樣過了許久,東陵女皇才緩過氣來。她艱難的擡起頭,揮了一揮道:“璇兒,你找退下。”
燕墨璇本就不想留下來,此時一聽東陵女皇的話,她自是忙不迭的回答:“兒臣告退。”
在燕墨璇離開之前,她偏頭看了一眼紫蘇的側臉,表情一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不過那表情她只持續了一瞬間,便斂了下去。
房間門在身後關上,寢宮裡除了東陵女皇沉重的呼吸聲,幾乎再也聽不到其它。
過了好一會兒,東陵女皇纔再次開了口。“紫蘇,到,到朕身邊來。”
紫蘇憎恨着東陵女皇,可是這種恨一直到他爹死的時候就煙消雲散了。現在的東陵女皇,對他而言只是一個有些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紫蘇遲疑了一下,還是嘆息着走上前去。他撩開一層一層的紗簾,一直來到東陵女皇的牀邊。
沒有任何阻擋,東陵女皇枯槁的身形落進紫蘇的眼睛裡。他曾經無數次的看見這個女人意氣風發。可是現在,不也只能躺在牀上,度過生命中最後的時刻。
東陵女皇的瞳孔已經渙散,她費了好一些力氣,才擡起頭望着紫蘇。她伸出骨瘦如柴的手,似乎想要去觸碰紫蘇。只是她已經沒有那個力氣,手剛伸出一半,便因脫力而重重的垂了下去。
她的眼裡帶着懷念的光芒,嘴裡喃喃的道:“你和你爹,長的很像。”
一聽到從東陵女皇的嘴裡提起那個人,紫蘇直接變了臉色。他咬着脣瓣,卻沒有說話。
見慣了紫蘇的沉默,東陵女皇接着又道:“朕,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們。如今,朕也要死了,你能不能原諒朕?”
東陵女皇這話讓紫蘇忍不住想笑,這麼多年了,一直到今天,這個女人才想到要祈求他的原諒會不會太晚了?
紫蘇笑了笑,難得的放輕了聲音:“沒有恨又何來的原諒?”
紫蘇一句話,將東陵女皇堵的啞口無言。
沉默,在房間裡迴盪。
良久,東陵女皇纔將自己的真實目的說出來。“璇兒一人想撐起東陵,恐怕很難。算是母皇求你,協助璇兒,殺了鳳臨。”
東陵女皇能坐到現在的位置,自然不簡單。所以她又怎會不知道紫蘇和鳳臨之間的糾葛。如果鳳臨當真想殺紫蘇,只怕他早已死了多次了。
可是他一直到現在還活着,那便說明了鳳臨對他有情。既然這樣,那麼只要紫蘇想,他就能夠殺掉鳳臨。
東陵慘敗之事她已經知道,若是繼續下去,那東陵必然也難逃厄運。只有鳳臨死了,東陵太不會滅亡。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紫蘇一個人。
這也是她現在將紫蘇留下的原因。
紫蘇彷彿沒有聽懂東陵女皇這話的意思,他重複的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東陵女皇突然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她一下子伸出手抓住了紫蘇的手腕,她的力氣出奇的大,她拼進自己全身的力氣,大聲道:“朕要你殺了鳳臨,殺了她。”
東陵女皇的聲音十分嘶啞難聽,此時這話在紫蘇耳朵裡更像是噩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