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看熱鬧的人戀戀不捨的看了看那馬車,回道:“以前沒聽說過,不過,現在這些馬車倒是叫我對我們姜國那未見過面的公主很好奇,到底還是怎樣的一個公主,能引來這麼大的陣仗?”
沐清微聽着這些議論,面上一陣黑線,她是不知道爲什麼幾國要這麼大的陣仗來找她,她知道的是,她這個名義上的公主存在感還真是弱爆了。在這些馬車還沒出現之前,他們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還真是得感謝這些馬車啊!讓她得以存在於他們的談話中,因爲主街上太過擁擠,沐清微便讓那車伕從外頭繞進皇宮,這樣等她到了皇宮便已經是天黑了。
她從馬車上下來,便被一同回來的太監帶去了房間,送她進房後那太監便離開了,說是要去找父皇。沐清微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坐下來替自己倒了杯水,到底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回這皇宮她一點親切感都沒有,只盼着與父皇說過後,明早便離開吧!
不多時,姜王便來了沐清微的房間,命那親信太監守着門外,不讓任何人接近。看到姜王進來,沐清微起身行了一禮,開口道。
“清微見過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姜王看着沐清微點點頭:“清微無需多禮,起來吧!坐······”
待沐清微坐下後,姜王仔細的看着沐清微,只是目光中卻沒有半點,看到久未歸家的女兒的歡喜之意。沐清微直覺的知道,父皇是有話要說,沒來由的,她就是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姜王定定神,看着沐清微開口問道:“清微此番回來了,父皇很是開心,對於以後的日子,清微可有打算?”雖然他是有意要讓青衛換回清微,可是眼下這棘手的情況卻是叫他沒想到的。
他必須要鋌而走險,才能化解眼下的危機狀況,他預謀了這麼多年,沒理由會這樣功虧一簣。
回來時沐清微便已經想好了該怎麼對姜王說,眼下見他主動問起她的打算,她也不遮遮掩掩,直白道。
“實不相瞞,清微此次回來只是想跟父皇告個別,當初清微去藏君堂時曾經與父皇約定過,若是清微代替青衛去藏君堂,那等清微回來,父皇便答應清微一個要求,清微唯一的要求便是自由,還請父皇應允清微的要求。”
“清微不想做公主,清微只想做這世間無根的一朵浮萍,隨着自己的心飄去天涯海角······”
沐清微神色認真,語氣不急不緩,讓姜王知道她的這番話是認真的。
姜王定定的看着沐清微,忽然嘆了一口氣,伸出手來似是想要摸摸沐清微的頭,畢竟這是他的女兒,卻不妨,沐清微及其不自然的避開了他的手,叫他的手堪堪落了空,此時看着不免有些尷尬。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收回手,看着沐清微道:“清微,朕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朕也知道你爲姜國做了很多,朕和姜國百姓都十分感謝你。”
這些虛僞的客套沐清微並不想聽,她知道姜王肯定是有話要跟她說的,可是不是這些。
“父皇,清微眼下就在你面前,有什麼話父皇便直說吧!”
姜王嘆了一口氣,眼中似是有些不捨:“清微,方纔你進城的時候可是看到都城中那些馬車?那些代表着幾國的馬車······”
沐清微點頭:“清微看到了,只是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青衛剛去藏君堂,幾國的使臣便陸續而來,所來皆是一個意思,言明要迎娶姜國公主沐清微,楚國太子,與皇子皆是派來了求親之人,衛國,吳國,燕國,夜國,皆是一個不落,就連齊國太子亦是派來了使臣,這般大的陣仗,自姜國開國以來還從未見過。”
“可以說,這算是天下第一遭,這般大的排場着實是叫人驚訝的。可是,清微,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姜王看着沐清微,一臉沉重。
沐清微在聽到姜王說那些馬車都是幾國的使臣,而且是來求親的時候,她已經徹底的呆住了,當時在藏君堂的時候他們是有跟她說過,一切都會解決的,可是難道這是他們所謂的解決之法?
在她看來分明就是問題越來越大了好嗎?早知道他們所謂的解決之法就是這樣的,她死都不會同意啊!想要救她不一定就非要娶她啊!還一來就是這麼大的陣仗,難怪開始那些百姓都在議論姜國這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公主呢!
就算是父皇不說,她也知道這事情是大條了,姜國就一個公主,總不能分成好多塊兒給這些人吧!可是不答應的話,人家使臣都在她姜國門口了,實在是不好推脫啊!
沐清微想了想,正色道:“要不然,我去給他們傳個信,讓他們將這些使臣都遣回去?”
她不要這樣稀裡糊塗的就嫁了,不要纔出藏君堂的門就邁進宮門,說好的自由呢?以後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姜王搖頭:“此事已經叫天下的人都矚目了,若是清微生硬的叫這些人離開,只怕幾國面上都掛不住,到時候與我姜國定會有嫌隙,清微······”
姜王看向沐清微,欲言又止。只是目光中意思卻叫沐清微看明白了!
沐清微面上一片沉靜如水,看向姜王篤定道:“父皇此番是準備犧牲清微嗎?其實,在清微還沒回來之前,父皇便已經想好了這個辦法吧!清微,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利,是吧!”
不知爲何,知道父皇要犧牲她,她竟然沒有覺得難過的感覺,是了,這是因爲她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的吧!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她本想着等她替自己找到退路了,這一天到來她也不慌,可是,老天似乎不準備給她這個機會呢!
姜王目光中浮現出歉意,看着沐清微有些不忍:“清微,你別怪父皇,姜國雖然窮,可也是歷代先皇費勁千辛萬苦才守住的。父皇雖然無能,可是也想做一個好皇帝。”
沐清微一臉平靜,似乎他們在探討的不是她的生死,她點點頭:“我不怪父皇,只求父皇能給我一個痛快的法子,好解脫······”
既然是要死,她就是再苦求也是枉然,不如將脊背挺直了些,好歹也不輸了面子,也算是夠本了啊!她是活了兩輩子,雖然都是短命鬼,她心中唯一的遺憾,便是沒能跟他們好好告別。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從藏君堂出來的時候就該好好和他們說說話的,她不知道,這一別便會是永別!
姜王面帶愧疚的看向沐清微,他這個女兒是在是太懂事,懂事得他心生不忍,雖然知道對於一個帝皇來說,心狠手辣是必須的,必須舍常人之不能捨,方纔能得常人之不能得。
“清微,朕先離開了,你需要什麼便讓人給你送來······”
“父皇,清微只有一事相求,好好待青衛,他是個單純的孩子,清微會留下幾封信,還請父皇替清微轉交給他們。”
姜王點頭:“朕會替你轉交的······”說罷,姜王轉身要走。
沐清微淡淡的輕啓薄脣,語氣輕淺:“從此以後,姜國再無公主······”
讓人給她送來熱水,她好好的將自己洗乾淨,門外有人把守着,似乎是爲了看住她不讓她離開,沐清微輕蔑的笑笑,她沒想過逃走,若是她逃走,連累的就是這姜國的所有人。
她雖然不是什麼救世主,可是也知道,只要她一死,這些事就都會解決。既然死她一個就能解決的問題,爲何要連累其他人?洗完澡換好衣服,沐清微提筆給幾人都寫了一封信,這樣也算是用她的方式來告別吧!
寫完信,命人進來給她梳妝打扮好,沐清微看着鏡子裡的人,這是她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做一個姑娘的打扮,這般看着還是生得不錯的。身上穿的衣服是父皇早就讓人準備好的,似乎特意爲了她的死而準備的一樣。
渾身素白,帶着些絕望的白,襯得她一臉的笑意,倒顯得有些滑稽。明明就是要死了,可是爲什麼她一點都不害怕?難道是因爲她已經死過了一次嗎?還真是可笑,原來連死都能夠積累經驗啊!
替沐清微打扮的宮女一臉不忍,上次楚國公主來姜國時欺負她們,是公主幫了她們,公主人這麼好,可是爲什麼就是沒有好運?
“公主這樣一打扮真是好看,當真是如同九天仙女下凡一般,不對,便是那九天仙女下凡都不一定有公主好看,皇上爲什麼······”
“謝謝你的誇獎,不過,你可以下去了,記住,什麼話都不要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沐清微打斷了那宮女的話,看着她笑笑,她不想牽連任何人!
那兩個宮女聽沐清微這樣說,眼淚一下就出來了,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公主,奴婢聽說了,奴婢去給皇上磕頭,奴婢不想讓公主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