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卓恭恭敬敬地朝韓朔行了個禮,也不強辯,只是道:“行兵打仗,固然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運氣也是實力之一本是沒錯。可如今的較量,是要爲我大晉選出一位適合遠征的將軍。打鬥已經有了數場展示,再讓謝兄以疲憊之體與在下對戰,無甚意思。但若規矩如此……也罷,在下遵命便是。”
說完,他便退回臺上面對謝戎,語氣裡滿滿的無奈和妥協令人頓覺此人度量過人,連謝戎心裡都對他增了三分好感。
司馬衷看看他,再看看韓朔,頗爲有興趣地開口:“韓太傅,朕想聽聽他的法子,這情況如何分勝負纔好哇?”
“皇上。”韓朔掃他一眼,無奈地道:“武試規矩一向如此,豈可一朝改變?”
楚將軍笑了兩聲,倒是看着畢卓讚美了一句:“不乘人之危,乃真君子也!”
語罷,轉頭又對韓朔道:“今日這武試可比往年有意思多了。既然已經如此有意思,韓太傅何不放寬些心,聽這人一言?”
一左一右的話都這樣說,韓朔索性放鬆了身子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瞧着下面臺子上的人,道:“那好,你便來說說看,有什麼法子比對戰更公平?”
畢卓眼睛微亮,上前抱拳道:“在下以爲百步穿楊乃是爲戰者應修之術,也曾聽聞謝兄百發百中,箭術過人。不如這最後一場,以射箭定勝負,可否?”
衆人一時驚歎,謝戎箭術聞名遐邇,敢上前挑戰之人早些年還有,後來便是越來越少了。畢卓名不見經傳,竟敢以此來定勝負?
趙太尉聽着也覺得畢卓魯莽,搖頭道:“生生將自己的優勢避開,反而去挑戰他人所擅長之物。該說他有勇氣,還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韓太傅笑了,倒不是嘲笑,而是當真覺得這人有意思。換個決勝負的法子,便是生生將他手裡的決定權奪走,換成更直觀的輸贏結果——射箭離紅心更近者勝。
這樣一來,即使他想偏私謝戎,也是沒有辦法了。
好個畢醉回!怨不得瀲灩要親自出去請他呢,果然是深藏不露。
“射箭啊,朕覺得這也挺有意思。”司馬衷笑得一臉開心,壓根沒有管旁邊心思各異的衆人,張口就道:“快去準備箭靶子,朕要看誰射得更準!”
“皇上!”韓朔正猶豫呢,哪知這傻子竟然就直接同意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收也收不回來。
“太傅不喜歡看射箭嗎?”司馬衷一臉無辜地問。
韓朔笑了笑,順口就答:“沒有,皇上想看那便看吧。”
也罷,省了他爲難,就讓他們堂堂正正分出勝負。之後的事情,等定了鎮邊將軍的人選再說。
幾個太監麻利地將靶子備好,擺在一百步之外。兩把長弓分別放到了謝戎和畢卓的手裡,鐘聲改爲了鼓點聲,兩人並肩而站,一同引弓。
“畢兄乃君子。”謝戎瞄準紅心的同時,低聲對旁邊的人道:“不管結果如何,在下願意交畢兄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