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卓自然是不知道沉貴妃是何許人也,稍微疑惑地一擡頭,就看見一軸畫卷遞到了自己面前。
檀木作軸,黃錦作結,只是不知裡面到底是什麼。
畢卓打算起身上前去接,哪知皇帝竟然就一蹦一跳地從龍座上下來了,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將那黃錦繩結一解。
“刷——”畫卷一頭落地,兩行字順着展現在衆人面前。
他朝笑飲匈奴血,一劍霜寒十二洲。
畢卓渾身一震。
那字體壓根看不出是出自女子之手,蒼勁雄渾,一氣呵成。衆人都忍不住低聲驚歎。
韓太傅低低地笑了一聲。
瀲灩當真是好樣的,以前不是那般不願意學寫這字體,現在倒也肯練到這個地步了。看來離了他,那丫頭很勤奮呢。
“微臣……謝主隆恩!”畢卓顫手接過,這才毫無絲毫遲疑地朝司馬衷叩拜了下去。
一劍霜寒十二洲,當初他便是在那酒肆裡一字一句地道:
“在下願有一日,能鞍前馬後護吾主,一劍霜寒十二洲!多謝姑娘成全!”
他能站在這裡,是沉心姑娘成全他的。若沒有她,他今日定也還是隻能繼續在那打鐵鋪子裡鬱郁不得志。皇上雖然愚鈍,可是,他身邊的人,卻對自己是有知遇之恩的。
知遇之恩,當鞍前馬後爲報。
司馬衷笑着道:“不必多禮,又不是朕寫的。等你入宮,朕讓沉貴妃來,你謝她好了。”
“皇上。”韓朔終於開口,語氣微微不悅:“妃嬪不見外臣,規矩不能亂。”
皇帝嚇了一跳,連忙老老實實跑回位子上坐着,吶吶地道:“朕錯了,太傅不要生氣。”
韓子狐站了起來,理理衣裳,心平氣和地走到臺前,看着下面的一羣武士道:“今日勝者雖只有一人,但能入這武試,都是我大晉的棟樑。往後願爾等各展雄才,皆能有所建樹。”
“承蒙太傅教誨!”一衆武士整齊地跪下,朗聲回答。
韓朔微笑點頭,摸着下巴開始思考,要給瀲灩提什麼要求,才能讓自己覺得不這麼虧呢?
沉香宮。
“娘娘,果真是畢卓贏了。”含笑又喜又悲地道:“皇上已經下旨,將鎮邊將軍之位予了他,這時候應該在接受兵符和賞賜了。”
瀲灩掩脣一笑:“果真是沒辜負我,也不枉我盼這些天。”
休語在一旁剝着瓜子,將剝好的堆在盤子裡。略有些擔憂地道:“娘娘輸了還這樣高興,也不知韓太傅會提什麼要求。要是……”
“休語,你這慣常的烏鴉嘴,快別說了。”瀲灩顫顫巍巍地指着她:“說什麼什麼成真的本事,本宮不想再領教!”
委屈地看自家主子一眼,休語閉嘴了,心裡還是忍不住想,狡詐如韓太傅,哪裡是簡簡單單一個普通要求就能滿意的人?
武試結束,晚上宮裡會舉行宴會,作收攏武士之用。一般這樣的宴會,韓朔都會格外積極。可是今晚,很意外地,韓太傅沒有出席。
“趙太尉,你可看見韓太傅了?”皇帝坐在位子上,看着下面熱熱鬧鬧的筵席,奇怪地問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