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灩一怔,看着皇帝指尖上沾染的東西,有些詫異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當真是,什麼時候落出來了淚?不可思議地看了一會兒,瀲灩一本正經地對司馬衷道:“皇上,這一定是臣妾在這裡站久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眼睛進了沙子。臣妾是不會哭的。”
嚴肅的聲音很有說服力。傻皇帝將手往龍袍上一抹,點頭道:“說得也是,朕從來沒有見過愛妃哭,愛妃跟一般的女子不一樣。”
瀲灩很開心地拉着皇帝進門,眨眨眼問:“哪裡不一樣?是不是臣妾尤其漂亮?”
期待的雙眸裡有一樹樹的桃花盛開似的,看得司馬衷愣了一會兒,很誠實地點頭:“愛妃豔絕,當世無雙。”
傻子是不會撒謊的,這話聽着也就更叫人開心。瀲灩捂嘴笑了好一會兒,才拉着皇帝 走到牀榻邊:
“明日臣妾要出宮,皇上切記不要告訴任何人。大概中午的時候臣妾就會回來。若有旁人問起,皇上就說臣妾去佛堂誦經去了,知道麼?”
司馬衷認真地聽着,像一個學堂裡乖巧的書生,就差搖頭晃腦地將瀲灩的話背下來了。
“知道了。”
“尤其不可以告訴韓太傅,不管怎樣都不能。”瀲灩不放心地強調了一遍。
畢卓剛剛歸於他們這方,不去安撫一番,交往談心,人心也是會漸漸遠去的。所以在他遠征之前,她定然還是要去一趟的。
這兩日韓朔會爲大軍出征的事情忙上一會兒,定然暫時無法顧及她。所以只要傻子別說漏嘴,韓朔是不會知道的。
“朕明白了。”司馬衷朝瀲灩暖暖地一笑,抱着她的腰跟小狗似的蹭:“朕今晚也有些醉了,愛妃陪朕睡吧。”
“好。”瀲灩將剛梳好的髮髻又打散,喚來含笑替皇上更了衣,然後便和衣陪着躺上牀去。
司馬衷當真是有些醉了,腮上都有些泛紅。一沾着牀就跟猴子似的朝裡面滾了滾,抱住一團被子呼呼大睡。
瀲灩哭笑不得,卻還是好生替他理好被褥。宮燈被吹熄,整個沉香宮又恢復了安靜。
“沉心…”
“嗯?”正在發呆,聽得皇帝輕喊了一聲,瀲灩撐起頭來看。
哪知司馬衷只是在夢囈,吧砸了一下嘴,又繼續睡。
夢見她了麼?瀲灩笑了笑,低聲道:“想不到還有人的夢裡是我,傻子。”
當真也只有傻子,纔會把她這樣骯髒的女人放在心裡了。可惜了司馬衷身爲帝王。不然他應該是一個更自在的傻子。
輕柔地在他的臉上印下一吻,瀲灩滿意地打了個呵欠,在司馬衷身邊沉沉地睡了過去。
可惜天剛初曉,休語便很不留情面地將自家娘娘從被窩裡挖了出來。瀲灩一夢尚未做完,跟着就被按在了梳妝檯前。
“娘娘,運蔬菜的車是空車出宮,您沒地方藏的,只能扮成宮女一路出去。小桂子已經打點好了,就說您是想見親人的宮女,內務府的人也不會太過爲難。”
休語一邊梳頭一邊婆婆媽媽地囑咐:“您一定要低着頭,這張臉太過惹眼。等會兒就算撲上黃粉,您也要儘量不要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