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聽着那雨聲點點滴滴,便是那最好的安神曲。
柳蔓月微微睜開眼來,打從美夢中醒來,便聽着身邊兒除了那窗外依舊響起的雨聲兒,還有着不同的“嗒、嗒”聲。
擡起頭來,方瞧見牀的另一邊兒上面,皇上正自坐在那裡,一手舉着本子書,一手正往兩人間的棋盤上擺放着棋子。
“醒了?”皇上微微擡眼瞧了她一眼,復又垂下眼睛瞧着手中那捲書冊,抓起一粒黑子擺到盤中。
擡手揉着眼睛,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柳蔓月聲帶含混問道:“什麼時辰了。”
“你再晚起半個時辰,便又能在朕這裡混上一回晚膳了。”皇上聽着動靜,也不擡眼,又落了一粒白子。
“皇上在擺棋譜?”這會子,她那腦子方徹底清醒了,從牀坐了起來,那身子彷彿沒了骨頭一般,舉手投足間都帶了股子媚態。隨她這一起身,身子上頭蓋着的那牀薄被,便順着身子滑到地上去了。
“柳美人倒是好睡。”眼角掃到那落地的錦被,皇上方復擡眼再看向她,只見她頭上髮髻微微鬆散,臉上帶着股子說不出的勾人意味,但凡哪個男子瞧了便是再不動心,也會心頭髮熱。
柳蔓月忙彎身從地上拾起那被,微垂着臉,帶了三分不知是裝還是真的羞愧模樣:“外頭那雨點子聲兒聽得叫人心裡迷糊,妾……一個沒忍住,便着了。”
皇上眯起了眼睛,手裡拿着那粒黑子又丟回棋盒中:“倒是這雨的不是了。想必柳美人這幾日也未曾休息妥當吧,不然,朕起身、拿棋盤、下棋子、給你身搭被子,怕便是有人大聲說笑,也是一時醒不了的吧?”
柳蔓月那頭再低了二分:“妾平素睡的便沉些個呢……”是啊,每回早上起來時,那三白都頭疼要如何才能快些把她叫起來,便是醒了,也能再多墨跡會兒,能晚爬下牀一刻是一刻。
這憊懶之人、這憊懶之話,倒叫皇上一時說不出什麼,只連連點頭,也不知是何意思。
“妾身上這被子是皇上搭的?”忽想起這話來,柳蔓月桃花眼中藏着嬌羞,擡眼衝皇上那裡似語還訴的飛了一眼,“這倒叫妾身……萬不敢當呢。”
見了這惺惺作態,皇上手中書冊捲成了筒,換到右手裡頭,越過二人間那棋盤,重重砸到了她那頭上:“若再這般故意做作的噁心朕,便去那雨裡頭好生淋上一通醒醒盹吧!”
擡手揉着頭頂,柳蔓月只得收了剛纔那姿態,拉長了聲音應了聲兒:“是——。”
皇上那裡再擺着棋譜,柳蔓月告了罪,自去平素換衣裳的那屏風後頭重梳了頭。若不是出閣前閣裡早把女子平素應學的紅妝、梳頭、穿衣、配色種種,皆教了個遍——柳蔓月這幾日可是日日皆要換成小太監衣裳的——怕頭一日便會露了餡,被自家那三個宮女瞧出來呢。
“皇上,晚膳已經備得了,可要這會子用膳?”小安子垂手立在門邊兒,等着皇上的吩咐。
擡眼看了看外頭那雨已是小多了,這會子雖還下着,到底不似白日一般,皇上轉回頭來,又看向柳蔓月,一時沉吟不定。
這會兒有外人在,柳蔓月自是極規矩老實的,見皇上瞧自己,臉上帶着規矩的笑,低着頭、垂着手,面帶忠厚的開口說道:“皇上,妾晌午那會子能得皇上留飯,已是天大的恩賜了,這會兒雨小些了,怕是再晚些回去,一時沒看清楚路,再磕了碰了的,明日一早倒耽誤了皇上的差事呢。”
聽着這話,皇上眼睛眯了起來,死盯着柳蔓月的臉上瞧着,可她低着頭,一副老實本分的模樣,竟叫人想說也說不出來什麼。
“傳飯吧,一會兒差幾個人‘好生’把柳美人送回清園兒去。”
“是。”小安子得令,忙先退了出去,裡頭只留着柳蔓月立在皇上不遠。
“多謝皇上恩賜。”
皇上輕點頭着:“好,你倒真是個好的,想必柳美人今日回去,你那院子裡必會熱鬧不少呢,平素這鶴臨園兒中樂事太少了些,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柳蔓月仍是頭不擡,身不動:“皇上關心妾身,是妾身的福氣。”
“你去吧。”一揮手,再不留這個專想着法子勾自己火氣的女人。
“主子回來了!”見幾人撐傘的撐傘、披着雨蓑的披雨蓑,直到看見那當中人的面孔,白萱方鬆了口氣兒的衝那兩個招呼着,三人忙忙的迎了柳蔓月進來。
一邊兒卸着身上那蓑衣,白萱嘴裡不停問着:“主子,今兒可是天大的臉面!皇上竟留了主子在聽雨閣裡用膳,這四個院子裡頭還是頭一份兒呢!”
去了外頭的蓑衣,換過裡頭溼了的衣裙,柳蔓月方鬆了口氣兒:“飯可送過來了?少用點子,我累了,早些歇着。”
三女聽在耳中皆是一喜。白香沒心沒肺的問道:“主子,可是晌午伺候皇上歇息時累着了?”
柳蔓月腳步一頓,緩緩轉身兒,一對桃花眼中陰晴不定,只瞧着面前這沒心沒肺的傻丫頭,好半晌,方長嘆了口氣:“你家主子要真有這個本事,莫說今晚膳會在聽雨閣那處用,便是晚上,也必不會回來歇着了。我累,是因着——今個兒沒歇晌。”
三女聽了這話半晌沒回過神來,定定站在門外頭,柳蔓月自己打簾兒進了裡間屋子。
略略用了點子晚膳,柳蔓月便匆匆洗漱倒在了牀上,雖說今兒個因着外頭下雨的緣故,路也沒多走、力氣也沒大費,下午更是好生歇了個晌,可哪裡有牀上舒坦?找着這個麼由頭,便匆匆上牀歇着去了。
才倒下不過半個時辰,便忽聽白雪進門叫|牀:“主子,太后宣您過去和頤殿。”
打那迷糊中被這麼一聲兒叫醒,原本那睡意頓時飛散不見,臉上抽了兩下子,方沉聲道:“外頭可還下着?”
“剛停了雨,不過一刻鐘的功夫。”
長嘆了口氣,柳蔓月只得起身叫白雪她們更衣梳頭,不過剛停了一刻鐘的功夫,太后那裡便差人來叫了,可見她是有多關心自家兒子的“性福”生活啊。
這會兒天色已經略微放晴,烏雲大多散去,一陣陣清新氣味合着那陣陣涼風,便是身上披了斗篷,亦讓人心生寒意。
腳下石子路上頭的水漬已經被清了個七七八八,白雪跟在身邊兒仔細扶着,生恐一個不留神再叫柳蔓月給摔了。
前後宮人手裡提着燈籠,跟在左近,一路向那和頤殿走去。
廳內點着火紅大燭,一根根把這室內竟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太后端坐正位,於她身後除了平素立着的大宮女外,還有個五十多歲的嬤嬤。
“妾身拜見太后。”入了門後,行到軟墊前面兒,柳蔓月規矩拜下。
“起吧。”太后曼聲說道,拿眼細上下細瞧了瞧她,緩聲道,“今兒個聽聞你伺候了皇上一整日?”
“因着下雨,皇上恩典,晌午便留了膳。過了晌午外頭那雨未曾變小,又叫妾身直等到那雨小了纔回來。”柳蔓月垂着頭,細細稟着。
“皇上對你倒似不同……”太后眼中帶着絲欣慰,果還是愛俏的,這柳美人乃是四女中生得最好的,先瞧上了她倒也難怪,“今兒個是如何伺候的?”
柳蔓月微擡了擡頭,似是眼中有些爲難,復又低下頭去。
“這宮裡都是哀家使老了的人,哪個亦不會笑話於你的。”太后只當她是害羞,不好說出口來。雖說那記錄起居的太監那邊兒尚無人送信兒過來,可這一整日間,這柳美人又是被皇上那邊兒的人好生送回去,能真沒個事兒麼?
聽了這話,柳蔓月似才心安了兩分,微低頭着,正能叫太后瞧見她咬着下脣的模樣:“稟太后……妾身自早晨那會兒到了聽雨閣,直到中午用膳時方見了皇上一面兒……”
“嗯?”太后微微一愣,眉頭皺了起來,“細細說來。”
“是。”柳蔓月聲音發沉,似帶了點子抑鬱難過,“早上妾身到時,便有公公言道,說是皇上尚未起身,妾便如平素一般只守在下頭等着,直到外頭傳飯過來,皇上方下了樓來。皇上下樓才瞧見妾身已來,本已出言叫妾身回去,隻身邊兒的孫公公道‘外面兒雨還是大太了些個’,又言,今兒早上來時便瞧見妾身上的衣裳皆被水淋溼了。
“皇上這纔開恩,叫妾身留着,等雨小了再走,又想起下午小玉美人亦會過來,這般大的雨,沒的再淋了兩個人的道理。這又叫人特去告知樂園通報小玉美人不用來了,乃是心疼之意。”
這話說罷,太后心裡頭那口氣亦堵了上來,閉了閉眼睛,復又道:“那下午呢?”
“皇上用罷了午膳便上了樓去,因着妾早上淋過點子雨,並未叫妾身上去伺候。只道:若是已淋病了,這會兒還未曾發散出來呢?免得上去伺候再給皇上過了病氣兒……”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留言很勇猛麼,破了平均最高記錄,看來……果然是色女居多滅?→_→
皇帝的黃瓜是女主的,誰也不許搶!
好東西要慢慢調理好了再吃~~所以親們表急~未來不久會有更多更多肉沫肉渣肉塊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