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漓那般昏迷在牀上,阿曛傻了,抹了一把淚,爬過去查驗一番,才發現鳳漓不是胡說,他渾身滾燙得厲害,那因極樂散的藥性而發紅的肌膚上,散發着一種讓人迷離的體香。
果然是如他所說,怕是着了賀蘭雪的道,中了極爲烈性的情藥沒錯。
剛剛說要她救他,莫不是這解藥便是與人合歡?他中了毒都能想到讓鉤吻抓個男人去替賀蘭雪解毒,自己親自弄了頂綠帽子給自己帶,可見合歡是唯一的化解之道了。
阿曛可不能見死不救,尤其這人是她的命,他死了,她也不活了。
不及多想,搖了搖鳳漓,帶着哭腔問道:“阿漓,要如何救你啊?”
鳳漓一動不動,雙目緊閉,薄脣緊抿,死了一般。
阿曛見狀,淚就下來了,湊了過去,在他耳邊道:“是不是要與人合歡才能化解啊?”
問了數聲,鳳漓才吐出一個音來,“唔——”
阿曛聽了這個聲音,便知應該就是合歡了,也輪不到她多想,救人要緊,將鳳漓身上衣裳脫了,自己也脫了,貼了上去。
於這一事上,歷來是鳳漓主動,她被動承受。如今鳳漓這廝中了毒,生死不知,動都動不了,什麼事情都得阿曛自己來做。
一番動作下來,沒把阿曛忙死累死就算不錯了。若不是爲了救人,這般行徑她此生此世也是做不出來的。
但讓她頭痛的是,兩次三番的,那人也不見睜眼,不見醒來,偶爾會發出一些聽起來比較愉悅的聲音,似乎還挺享受她賣力的伺候。
阿曛此時便覺得,也許自己的努力是對的,很快鳳漓就會醒過來,這極樂散就在他體內消失掉了。
直忙到三更天,自己累得快暈倒了,鳳漓的膚色才漸漸趨於平和,那體溫也正常下來。她揭開鳳漓緊閉的眼,仔細瞧了他的眼睛一陣,見那眼中濃烈的慾望已褪去,拿手探上他的脈搏,也漸漸平穩,不似剛纔那般劇烈,阿曛這才放了心,應該算是解了毒吧。她想。
這才從鳳漓身上下來,去倒了盆熱水進來,擰了溼帕子替鳳漓將身子擦洗乾淨,自己也洗了,才上牀偎在鳳漓身邊閉眼休息。
多年後當木槿也中了極樂散需要解毒時,鳳漓想都沒想,從懷中掏出一枚解藥塞到木槿嘴裡,木槿那毒頓時化解時,阿曛才知道鳳漓這人身上隨時帶着各種毒藥的解藥,區區一個極樂散,根本就難不倒他,他自己不給自己吃藥,這番的折騰她,其實是有意而爲之,那時,她想清楚了這前後關係,狠狠的將鳳漓踢了一頓,這是後話。
聽到身邊人呼吸漸沉,顯然已進入夢鄉。鳳漓這才睜了眼,將阿曛抱入懷裡,一臉的饜足。
極樂散這種初級毒藥,對他來說,要解毒那簡直是小菜一碟。賀蘭雪中了毒,他懶得拿出解藥來,直接讓鉤吻扔了個男人到她牀上,是因他討厭賀蘭雪這般無恥的手段。歷來他的性子就是這般,你不仁休怪我不義,這上中下九界六道輪迴裡,敢得罪他的人怕是還沒出生,賀蘭雪也敢算計他,不是活膩歪了,就是癡傻了。
之所以不給自己吃解藥,那當然是想讓阿曛在這事上,也主動一回。今夜,他甚是滿意。覺得這身邊的小娘子,真不愧是他看中了這麼多年的人。
次日,阿曛醒來後,見牀上不見鳳漓,忙喊了琳琅過來問。
琳琅說皇上一大早去乾寧殿了。
“皇上臉色如何?”昨夜過於勞累,都沒見到鳳漓清醒過來,自己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很好。奴婢看皇上臉上掛着笑出去的。”
“這樣啊——”阿曛頓時覺得自己一夜辛苦是值得的。
又聽琳琅道:“娘娘,鍾萃宮那邊出事了。”
阿曛心裡一震,“出什麼事了?”
“聽說昨夜藍婕妤去鍾萃宮找賀蘭賢妃,正撞破了賀蘭賢妃與男人正行媾和之事,這藍婕妤頓時嚇壞了,讓人來過鳳寧宮找娘娘,當時娘娘正與皇上在……奴婢給擋了回去,藍婕妤便讓人通知了胡太妃娘娘。胡太妃娘娘趕到鍾粹宮的時候,賀蘭賢妃與那男人還沒散場呢,正糾纏着,被胡太妃抓了個正着呢。聽說胡太妃當場就審了兩人,原來那男的,竟是賀蘭賢妃在北疆時的老相好,在賀蘭賢妃嫁到楚王府時,就跟着到了楚王府,混入了府兵之中,如今賀蘭賢妃入宮,他又混入了御林軍之中。胡太妃當場讓人驗了賀蘭賢妃的身子,昨夜倒是頭一次。但這一場通//奸,罪名無論如何也坐實了的。”
“胡太妃有說如何處置賀蘭賢妃麼?”阿曛心底嘆道,這鳳漓手段也太毒了一些,怎麼是隨便抓了一個男人扔到賀蘭雪牀上呢?明明是抓了賀蘭雪的老熟人啊,這就算不是老相好,也是生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的事,更何況這男的還特意的爲了賀蘭雪先是潛入楚王府,如今又潛入御林軍中,說兩人沒有關係也無人信。
琳琅道:“胡太妃讓人將事情稟報給皇上了,說讓皇上來處理,畢竟是皇上的賢妃。”
“替我梳洗一下,我要去乾寧殿。”阿曛忙下牀,梳洗一番,胡亂吃了點東西,踏着雪往乾寧殿去。
乾寧殿裡,賀蘭雪披頭散髮正跪在御書房中央,哭得梨花帶雨,甚是悲慘,“皇上明鑑,臣妾昨夜根本不知男人便是蕭郎,臣妾一直以爲他是皇上,若臣妾清明,也不會誤將蕭郎當做皇上的!”
鳳漓沒眼看哭哭啼啼的賀蘭雪,臉色一貫冷得出奇,“這些話不用說了,朕沒閒功夫聽。只說那千年雪參藏於何處,交出來,朕可免你二人凌遲之罪。否則,也別怨朕無情。”
賀蘭雪見鳳漓直奔主題,冷笑一聲,“皇上這般污我名節,原來是爲了那枚千年雪參,好救鳳寧宮中的那位?皇上倒是重情之人!臣妾倒是替皇上不值,皇上這般心心念念都是鳳寧宮中那位,可她的心裡,怕是並非皇上一人吧?臣妾聽說她與泰王,可是曾以箭爲信物,約定了終身的。”
鳳漓端起手中茶盞,潑在賀蘭雪的臉上,“休得牽扯旁的人!你不說也可以,朕這就讓人直接送你去西疆軍中當軍妓。”
見賀蘭雪臉上露出驚恐神色,鳳漓語氣緩和了一些,“你若將千年雪參交於朕,朕會賜你和蕭宿一紙婚約,你們完全可以去通州好好過日子。賀蘭王府那邊,朕也會親自替你去說,免你遭受身敗名裂之苦。”
賀蘭雪聽完這一番話,自知鳳漓這邊早已沒有給她任何的迴轉餘地,只得選了後者,跟着蕭宿離開皇宮,去通州生活,但條件是交出千年雪參。
也輪不到她想不想,只得苦笑道:“如皇上所願。那雪參,臣妾在到通州之後,纔會交出來的。臣妾要確保生命安全。”
“準。”鳳漓擡眸瞧了一眼賀蘭雪,道:“你可知你錯在哪裡?”
賀蘭雪搖頭。
“其一,你不該想着算計朕。其二,不是你的東西,你不應該惦記。你去吧,朕不會爲難你。”
賀蘭雪茫然撤退,被鳳漓最後的話所震。也許她安安分分留在宮中做好她的賢妃,便不會落得如此地步,但她不甘心,纔會用極樂散,沒想到這極樂散,直接斷了她留在宮中所有的路。也許她確實不應該惦記鳳漓,這個男人,不是她能伸手觸及到的。